说「现世界」
壹、世界始于一,宇宙大裂变,变动即背景
《易经》不可能不说世界起源。但是从古至今,却没有人提及《易经》关于世界起源的论述。这说明《易经》的秘密,还潜藏在故纸堆里,在静候后人解封。
「古之遗言」有三句耳熟能详的经典,与这个问题紧密相连。首句是「易有太极,是生两仪」,次句是「一阴一阳之谓道」,末句是「爻者,言乎变者也」。
首者从宏观的角度,解释原初世界的来历。次者从微观的角度,解释原初世界的起源。末者从动态的角度,解释现实世界的真相。角度不同,自然出现表达的差异,但无关宏旨,本质上殊途同归。
一、世界始于一、太极原为极
太极与极与爻,符号都是一样的,很可能,三者的本质也是一样的。
从远古至今,《易经》用于表达的符号,无论太极、极、还是爻,只有相同的两个代码「一」和「一一」。不同的历史时期,也许代码的写法不尽相同,但是万变不离其宗,都来自于「古之遗言」的「易」和「简」。
「易」本质上就是一,如同《易经》的本名应该是《一经》。这里的一,指的是组成这个世界的基本元素,一。
一是组成这个世界的基本元素,而且是唯一的基本元素,没有之一。
《易经》易简并列,如果说易是一,那简是什么?如果说一是唯一的元素,那么简地位何在?
简含义有三:
其一、占位。
「简则易从」的含义之一,是从属。简本身没有实体意义,但是占据了一个位,所以有辅助的作用。
「简则易从」的含义之二,是进位。也就是表达一的增加,即一加一,其真值为二。远古的符号「一一」,背景是竖排版,对应现在的横排版,当然可以理解为「二」。
「简则易从」的含义之三,简是「一」的重复,也可以理解为「减一」。远古的符号「一一」,本身就蕴含了「减一」和重复「一」的双重意思。
《易经》用「易」或者说「一」来表达这个世界。而「简」或者说代码「二」,表达的是这个世界的进位,或者说是用来辅助这个表达。
「古之遗言」说「易从则有功」。「有功」就是有「占位」的作用,是代表「位」或者「空间」和「虚」的一个标识。说「有功则可大」。「可大」就是进位,就是在做加法,可以表达真值二。
其二、元素。
简是标识,同时也是元素。或者说「位」同样是元素。
作为基本元素的「易简」,因所在的阶段,或者指称的对象不同,有不同的小名。
代表静态的、单极的元素,是「易简」。
代表动态的、单极的,或者静态的、二极的元素,是「阳阴」。
代表动态的、二极的元素,是「刚柔」。
代表静态的、三极的元素,是「艮兑」。
代表动态的、三极的元素,是乾坤。
指称实体的,是「天地」。
其三、代码。
「古之遗言」说「易简而天下之理得」。「易简」是易二进制的代码,二者组合来表达数,被称名为「天下之理」。
在兼顾表达物的场合,「天下之理」又叫「天下之文」。「古之遗言」说「天尊地卑,乾坤定矣」。这里的「天」、「地」,在指称现实世界的「天」、「地」的同时,主要表达的,同样是组成「物」的元素。其中,「天」就是「一」,「地」就是「二」。二者组合,形成「天下之文」。其中从一到十的十个数,被特别称名为「天地之数」。
总之,易是实体,简辅助易,是位。所以《易经》说这个世界是「易」,也就是「一」。按照「古之遗言」的说法,是「易有太极」。四个字,几乎一字一义:
其一,这个世界是一。形式是一,本质也是一。
其二,一有很多,不都是「太极」。
这也可以有两种不同的理解。一种理解是有很多「一」,「太极」只是其中的一个「一」。
另一种理解,只有一个「一」,但是这个「一」里面有许多东西,「太极」只是其中之一。
「古之遗言」说的是第一个理解,因为「一」除了「太极」之外,别无其他。这样说来,生命是偶然的。
其三,「太极」就是「大极」,也就是「大一」。
有「大一」,当然也有「小一」、「中一」。
「一」大的是一个世界,小的「一」,可能很多,比如「爻」。而三极的每一个「极」,应该属于不大不小的那个「一」。
其四,人之所在,就是「太极」。
「大一」是世界的原始形态,一般来说,世界的原始形态还不是世界,而是世界的雏形。那么,世界是怎么来的?
二、宇宙大裂变、两仪本是道
世界来自「大一」。但是,世界的诞生有一个过程,这个过程,科学的假说之一是「宇宙大爆炸」,「古之遗言」的说法,「是生两仪」。
「是生两仪」同样一字一义。
其一,「是」指「太极」,也就是「大一」。
其二,「生」是「裂变」,也就是一分为二,再为四,为八。就是「古之遗言」所说的「两仪生四象,四象生八卦」。
其三,「两」指的是裂变的第一个阶段,也是最重要的启动过程。
为什么「一」会裂变?原因是「一阴一阳之谓道」。裂变是生命得到表达的具体方式。
《易经》认为,「物」是组合体。比如三极的极,就是由两个元素组合而成的。本质上是「四象」。
关于「四象」,「古之遗言」只说了两句话,一句是「两仪生四象,四象生八卦」,另一句是「易有四象,所以示也」。除了远古的符号图示,还保存了「四象」的基本结构之外,经过《周易》的猛烈冲击,大概到孔子的时代,世人就再也不知道「四象」为何物,更遑论「四象」的核心地位。由此引起的后果,就是人们从此再也不可能知道《易经》到底说了些什么,即使是一些出乎其类拔乎其萃的精英之士,也因为缺失了关键知识点,始终不得其门而入。
事实上,「四象」在整个《易经》里面,居于理论核心的重要地位,不仅《易经》的理论体系,依赖「四象」理论来承上启下,而且全部「易」的结构大厦,其所有细节,也全部建立在「四象」理论的维系上。
「四象」的古老图示,常见的是「二一」、「一二」、「一一」、「二二」。「古之遗言」有专门的称名,分别是「阳」、「阴」、「刚」、「柔」。其中「阳」和「阴」是静态,「古之遗言」称名「义」。「刚」和「柔」是动态,「古之遗言」称名「善」。孔子之所以会混淆「阳阴」与「刚柔」,不知道「善」的原义,就是因为始终没有找到「四象」的知识传承。
「四象」的本质是二极。「四象」与极的关系,其中的关键环节,是「极」的表达方式的双重性。外形上,极是单一元素,表现为一个阴,或者一个阳。但是骨子里,极的内在结构是一个二极的组合体。
用符号表示,一个极,无论阳一或者阴二,这个阳一或者阴二,是一个组合体,内涵是二极。也就是由一和二的元素,组合而成:阳二一、阴一二、刚一一、柔二二。其中阳二一和刚一一,是阳一的极。阴一二和柔二二,是阴二的极。
这样一来,《易经》给我们描述了两条互逆的过程。一个是单极变成二极,「古之遗言」称之为「生」。逆向的则是二极变成单极,也就是将单极理解成一个组合体。
《易经》对此的介绍,我们发现两个明显的矛盾:
一个矛盾,单极变成二极,如果「两仪生四象」是表达,那么,「是生两仪」就很难解,或者显得多余。
同理,「一阴一阳之谓道」,「道」其实是两个元素,但是「继之者善也,成之者性也」,都是一竿子捅到底,只说其一,不及其二。同样难解,好像弄丢了什么。
一样的矛盾,本身就具有提示真相的作用。
实际上,「是生两仪」与「道」一样,《易经》并没有将二者与单极、二极联系在一起,而是直接展示为平面的由此「生」彼。这不仅引起解读的混乱,也是矛盾的焦点。
也就是说,「是生两仪」的「大一」变成两个元素,与「道」由「极」变成两个元素。都是裂变,也都是「生」。只不过其中的「易有太极,是生两仪,两仪生四象,四象生八卦」,展现的是完整的「生」的过程。从「两仪」开始启动裂变,「四象」、「八卦」,是全体参与的高速扩张。
裂变一旦启动,其速度之迅猛,规模之宏大,气势之磅礴,可以参考「宇宙大爆炸」。
而「道」仅仅是这个完整的「生」的过程中,动态的一个切面,只不过是剔除了静态的部分。所谓「成之者性也」,生命的大成,也就是「生」的成果,就是得到「性」。
另一个矛盾,裂变是「生」,那么是不是组合就是「死」呢?
「古之遗言」关于「死生之说」的提法,客观上明确了「死生」之间的对立统一关系。
那么到了「性」之后呢,接下来走向何方?接下来「一阴一阳之谓道」。还在裂变。并没有「生」的逆向运行。
三、变动即背景、一爻一世界
《易经》之所以同时描述了两条不同的发展路径,「易有太极,是生两仪,两仪生四象,四象生八卦」,与「一阴一阳之谓道,继之者善也,成之者性也」并驾齐驱。尤其是将「爻」的属性,特别发育成为一个独立的理论体系。并不是出于人为复杂化的需要,而是无法一竿子捅到底,因为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单纯,其间还隔了一层神秘的面纱。
一方面,「道」、「善」、「性」只有动态,没有静态,等于将整个世界一切两半。《易经》只取了动态的一半,还有一半为什么要丢掉?
另一方面,「爻」是极的分解,也就是当然成双成对,一次性批发两个,焦不离孟孟不离焦。但是《易经》却将这两个爻直接独立,将所有的极一切两半,成为六爻。如果每一个极都是一个独立的位,六爻实际上丢掉了赖以存在的位,没有位了,变成了「六虚」。
如果说「太极」是完整的世界,那么,「两仪」、「四象」、「八卦」一以贯之,都相继维持了这个完整性。
首先说「生两仪」。
这是平面展开的一个「太极」,变成了两个单极的元素,这就是「两仪」。取两翼平衡的意思。
问题在于,「大一」变成的这两个元素到底是什么,「古之遗言」闭口不提,为什么呢?因为不能提,一提会露馅。
这个馅在「太极」里面。「太极」与「极」一样,本质上是一个组合体,内在结构是两个元素「相得」而「有合」。换句话说就是,「太极」所生的「两仪」到底是什么,并不是随机的,而是早有定论,取决于「太极」这个组合体的构成元素是什么。
我们下意识往往认为「太极」是「一」,那么「是生」当然是一阴一阳。这并不一定合乎实际。因为「太极」这个「一」,也有「阳」和「刚」两种可能性。如果是「阳」,「两仪」就是「一阴一阳」。如果是「刚」,「两仪」就是两个「阳」。
再说「生四象」。
一开始,我们觉得应该是「两仪」分开,此「仪」生四象,彼仪也生四象,两条线齐头并进。但是后来发现,裂变发生在整体,一分为二的是内在元素,而不是外部形体。也就是说,两仪共同生四象。彼此交融在一起,不可分。
「两仪生四象」出现了单极的「阴」裂变成二极的可能性。「阳」裂变的两种可能性,前面已经说过了。「阴」的裂变同样有「阴」与「柔」的两种可能性。「阴」当然是「分阴分阳」,也就是「一阴一阳」。柔就是「迭用柔刚」,也就是两个相同的元素。
最后说「生八卦」。
八卦就是三极,与「道」关系最近。所谓「一阴一阳之谓道」,说的就是三极,裂变成了六爻。
也就是说,完整的「生」,到三极结束。是一个完整的流程。接下来的事情,「太极」这条线说是「八卦定吉凶,吉凶生大业」。从「八卦定」开始,拐弯了。
与这个拐弯相对应的,就是「道」。也就是说,「道」其实就是在拐弯。
「六爻」展示「三极」,「生」走向了结果,也就是「道」。二者殊途同归,结果都一样,就是「爻」的横空出世。
《易经》说了半天,归宿是「爻」。
「爻」的特殊性有三点:
第一点,「爻」是「三极」的内在成员,但是又游离于「三极」之外。
在常识上,「三极」被视为「物」的一般替代品。「极」是「三极」的组成部分,这毫无疑义。但说「爻」是「三极」的组成部分,在表达上存在结构性的困窘。因此,「古之遗言」没有说「六爻」等值于「三极」,仅仅说前者是后者的「道」。也就是「六爻之动,三极之道也」。
这就像「是生两仪」,就像「一阴一阳之谓道」,裂变已经发生,世界已经诞生,认识还停留在「生」之前的阶段,时过境迁,却跟不上时代的步伐,只会泥足深陷,无助于对世界的认知。
第二点,「爻」是「极」的一半,却丢失了「极」的「位」。
相对于元素而言,「位」是虚拟元素,却与元素有相同的空间。
「古之遗言」说十个「天地之数」之间,「五位相得而各有合」,指明元素是两个一「合」,形成「位」。这个「位」是空间,虽然相对于内部,也就是元素而言是虚,但是相对于外界而言,则是实实在在的实体。
问题在于,「爻」分解「极」的同时,也脱离了位。所以「爻」在元素上独立,却失去了空间。
「爻」失去「位」的后果,不仅仅体现在没有「空间」的虚上面,最根本的,是整个三极的性质处于改变的过程中,失去了稳定。也就是说,这时候「本卦」正在向「之卦」过渡,整体在变形。局部则是动爻在性质变动的同时,开始逐步影响每一个爻,直到最终导致全体改变的完成。
第三点,「爻」变动不居,周流不息,本身就是背景。
「爻」没有「位」,也就是没有「空间」,或者按照《易经》的说法,「爻」只能「周流六虚」。这是事实。
但是,从这个事实里面,我们不难发现两个不寻常的所在。
一个不寻常,是「爻」的变动,本身自成背景。就外部而言,「爻」无论进退,即阴化阳、阳变阴,这就是存在,也是背景。也就是说,变动就是「爻」存在的表达方式。
就内部而言,「爻」的变动,具有固定的速度,这同样是背景。所有小于背景速度的演绎,都可以在这个背景里面存在,或者说以背景为空间,或者说通过时间的对比来记录这个演绎。
另一个不寻常,是「爻」的变动,自变引起公变。就外部而言,「爻」不仅自己变动了,而且这个变动,也引发了整个「三极」的性质改变。从这个角度,「爻」的变动,也是「极」以及「三极」性质改变的背景。
就内部而言,「爻」的变动所消耗的时间,实际上是一个此消彼长的元素的自变。元素自身的空间,也是变动所在的空间,「爻」并没有消失,而是新生。也就是说,「爻」的变动有始有终,明显表现为一个固定的时间段。在这个时间段,只有变动和时间是恒定不变的,元素及其空间则从来就不曾稳定存在,也无法独立表达。
贰、易有太极
世界从这里开始。
关于世界起点,「古之遗言」的说法极其简单:「易有太极」。如果充分理解,你还会发现,这并不像平常所见的翻译那样无趣,虽然只有四个字,却完全勾勒出了这个世界的雏形。
关于世界起点,科学的流行的假说是奇点。从这样的认识出发,人们对「太极」诸多主张。有人提出「太极」是一个圆,也有人说是一个球。普遍认为《太极图》就是「太极」,也有人做了完善,说「太极图」是球体的剖面图,内部「三三运转」。最近有人给《太极图》加上不同的转速,结果发现了几个很有意思的图案。
哪怕在学习《易经》,但是只要涉及世界起点,总是众说纷纭,谁也别想说服谁。没有人在乎《易经》说的到底是什么,只在乎自己说的是什么。
一、易有太极的「易」,说世界是由「一」组成的,样子也是「一」。
《易经》就是《一经》,即关于「一」的知识。「一」被写做「易」,是「古之遗言」向文字定稿的代价,是理解与翻译的盲区。
之所以确定这个字是「一」,是因为,《易经》试图描述的,是一个图形,一个样子。也就是一个线段。
可以想象,作易者为了最终实现这个深层的表达,肯定层层设昉,不遗余力。
1、「乾以易知,坤以简能。」
这里的「易」,已经是「一」。「古之遗言」的意思,翻译过来就是:「乾卦通过一来让人知道其结构,坤卦通过减来发挥其作用。」
所谓结构,就是「夫乾,天下之至健也,德行恒易以知险。」说的是乾卦的三个极,都是由「一」这个符号组合而成的。并且给出了这个符号的主要寓意:健和险。
在帛书《系辞》里面,乾卦的名字就是健。
关于坤卦,「夫坤,天下之至顺也,德行恒简以知阻。」全部由「一一」,也就是「减一」作为符号,寓意顺和阻。
帛书《系辞》里的坤卦,名字是顺。
2、「易则易知,简则易从。」
由于语音翻译成文字的缘故,「乾以易知」与这里的「易则易知」,「易知」二字重复了。前面说原义是「乾以一知」,同音字仅仅一个。「易则易知」,四个字同音三个字,结果可想而知。
「易则易知,简则易从」,原义是「一则一直,减则一重」。已经浅显易懂,不用再翻译了。
当然,这个结论,有先入为主的成份。提前认定「一」、「减」是代码。「古之遗言」选择的,未必一定是「一」和「减一」,或者「一」和「一一」。
也许按照流行的理解,「易」和「简」,也行得通。
理解了最终的层次以后,称名的重要程度,已经淡了许多。
3、「易简而天下之理得矣。」
「天下之理」指的就是易二进制数的集合。这句话更加有力地证明了「一」、「一一」,就是《易经》的传承代码。
作为说明,或者说教学,「古之遗言」有一个层层推进,循循善诱的过程:
首先,「易知则有亲,易从则有功。」
一直,也就是「一」作符号,就有「新」。乍听之下,匪夷所思。但是放到易二进制里面去考虑,就没有那么离谱了。因为这是「一」,当然可以存在「一的一半是二」的原始理解。所谓「亲」,即「新」,含义「更新」,说的就是「一」天然可以一分为二。
一重,也就是「一一」作为符号,就有「功」。同样出人意外。但是,减一出现的,是一个空间,也就是一个「位」,这样看来,「一一」当然就有占位的功能。
其次,「有亲则可久,有功则可大。」
「一」可以长久存在。也就是不会消亡。因为「一」可以裂变。
「一一」可以大,因为其本身就包含了「二」的含义。这是一方面。另一方面,价值更大的,是占位功能。占第一个位,表达「二」。占第二个位,表达「四」,占第三个位,表达「八」……
再次,「可久则贤人之德,可大则贤人之业。」
不能老往数上说,还得拉回来,跟人扯到一起。
「古之遗言」从符号到数再到人,绕了一大圈,想表达的内容是:这个世界的组成元素是一,也就是一个线段。元素所在的空间是二,也就是一个位。反过来,元素与位的组合体,就是世界。
二、易有太极的「有」,说许多「一」里面有某一个,其中有世界。
关于「一」和「太极」的关系。「一」普遍而「太极」较少。因为「太极」比较「一」来说,有更多的条件限制。
就性质来说,「太极」也是「一」,不过是「一」的某一种特定的情形。因此需要知道的,是这个条件,或者说情形,到底指的是什么。
按照「分阴分阳,迭用柔刚」的介绍,再结合「一阴一阳之谓道」的理论,说明「极」的内部结构,是二极。也就是说,「极」的阴或者阳,是由「四象」组合而成的。
「四象」两类四个,静态的叫「义」,指二极的阴阳,用符号表达,是一二、二一。动态的叫「善」,指二极的柔刚,用符号表达,是二二、一一。
前面说过,「易有太极」的「易」是「一」。也就是「阳」,不包括「阴」。
与之对应的「极」,有阴有阳,并没有限制一定是阳。为什么「太极」只是「一」?原因在于,《易经》关于元素性质的介绍,「一」是元素,也就是实体。而「二」是位,是空间,是虚的。因此,「二」不可能成为「生」的主体。只有「一」具备这样的能力。
具体要怎样的内部结构,才会「有太极」?条件主要有三点:
第一点,与上同理,排除内部结构属于静态的情形。
「一」的内部结构是「四象」,也就是说有「义」和「善」两种情形。在「三极」的时候,一个极的内在结构是「义」,虽然也可以「分阴分阳」,但是,那是在别的极已经出现动态,也就是有「善」的前提下,才来考虑这个静态的极的展开式。
如果一个三极之中,所有的极都是「义」,都是静态,没有动态。《易经》告诉我们,这个「三极」就是静态的,不存在「六爻之动,三极之道也」的前提。这个三极因此不需要表达为六爻,只要「系辞焉而明吉凶」就够了。圣人为静态的卦象征什么,专门写了「系辞」,孔子称之为「彖辞」,说「智者观其彖辞则思过半矣。」
换句话说,如果「一」的内在结构是「义」,那么,这个「一」就没有办法去「是生两仪」。也就是静态,不发生变化,没有裂变的内在动力。
第二点,推而广之,排除内部结构是「柔」的情形。
「柔」的结构,之所以排除,理由与上面其实是一样的。因为这个「柔」是由两个「阴」组合起来的。虽然可以「是生两仪」。但是「是生两仪」之后就没有了实体,仅有虚的空间。到此为止,没有了下文。也就是没有可能,进一步发展到「四象」、「三极」,并产生「爻」。
所以内在结构「柔」,当然不是「太极」。
第三点,只有内部结构是「刚」的「一」,才是「太极」。
实际上,之所以说《易经》就是「一经」,就在于作易者要介绍的仅限于与人相关的世界信息,也就是关于实体存在的知识。比如「道」、「善」、「性」,同样只涉及「三极」的一半,动态的一半,忽略静态的另一半。原因同样是静态的三极不会产生「爻」。
从「易有太极」的「易」开始,所有的元素,都是实体存在,也就是「一」。
此时的「易」是「一」。
「太极」当然也说的是「一」。
「太极」的后续裂变,也就是「两仪」,都是「一」。
有人可能怀疑,毕竟《太极图》是阴阳调和的,「两仪」是不是也应该是「一阴一阳之谓道」?
三极阶段的「一阴一阳之谓道」,有阴有阳。这没有错。但是,这个有阴有阳,是分情况的。有三种:
第一种情况,有一个以上的极动,也就是正常的动态;同时动态的极里面,至少有一个极的内在结构,是「刚」。只有这个条件下的「六爻」,有「进」的动力,存在继续发展的可能性。
《易经》说阳变阴,是「进」。
第二种情况,还是正常的动态;但是不见「刚」,动的极的结构,都是「柔」。动态的结果只有一种,就是阴化阳,《易经》说这是「退」。
第三种情况,没有动态,所有的极都是静态,这时候没有后续变化。到三极为止。
对「太极」的要求,条件跟第一种情况一样。也许有人认为苛刻。毕竟是「易有太极」,并不是所有的「一」,都当然是「太极」。附加这些条件,理所当然,并不为过。
三、「易有太极」的「太」,同「大」。说这个「一」非常大。
加上一个「太」字,目的很单纯,就是与「极」做个区分。其中没有玄乎其玄的含义。所有的神秘,都是人为的添加。
我们需要直观的知道,这个「太」,究竟有多大?
网上经常可以看到关于宏观的示意视频。可以从一片叶子的微观世界,放大到可观察到的宇宙星系。实际的「一」的规模,大于科学可观察的宇宙。因为它们不过是「一」的一部分。
四、「易有太极」的「极」,与「三极」的关系密不可分,都是「极」。
我们之所以说「太极原为极」,还说「两仪本是道」。意在指出,「易有太极」的「易」,与某一个「三极」的某一个「极」,也许是一样的。
不排除代表这个世界的「一」,是某一个「三极」的其中一个「极」,是什么意思?
意思是说,这个世界可能是「俄罗斯套娃」的结构:
1、「一」上面是一个「三极」,「一」是其中的一个「极」。
2、因此,这个「极」是生两仪,其实也就是一阴一阳之谓道。极裂变成两个元素。
3、「道」结果,「继之者善也,成之者性也」,虽然只说了动态的情形,但是结果还是很明确的,就是成为一个新三极。
我们这个世界很小,因为它的雏形,就是一个大一点的「一」。我们这个世界很大,因为裂变后的宇宙,真的无边无际。
叁、是生两仪
关于世界是如何生成的,最流行的说法是「宇宙大爆炸」。无独有偶,《易经》关于世界生成过程的介绍,与科学的假说不谋而合。
《易经》言简意赅:「是生两仪」。只有四个字,但是将这个世界从「一」的雏形,因内在因素的影响,导致「大裂变」,描述得精彩纷呈。
一、「是」特指「太极」,说明并不是所有的「一」或者「极」,都当然有如此的荣耀。
上一篇文章我们讲了「易有太极」的条件,好像很复杂,有点苛刻。其实核心的因素只有一点,就是「动」。核心的目标只有一个,就是「爻」。
《易经》的表达,或者说总结,会不会同样有先入为主的影响。从现实世界的实际结果出发,照方子抓药,照葫芦画瓢,倒推出世界生成的过程,形成所谓的理论?
但是,解剖《易经》关于「是生两仪」的阐述,发现作易者的介绍,不可能存在结果在先,结论在后的问题。因为关于这个过程的描述,不仅「是生两仪」是「生」,而且后面的「四象」、「八卦」也是「生」。前后并不矛盾,更没有削足适履。这是一方面。
另一方面,与「是生两仪」并驾齐驱的,还有一套类似的体系,「一阴一阳之谓道,继之者善也,成之者性也」的生命演绎过程。
骨子里,「古之遗言」的生命演绎过程,与世界起源理论,都是以「裂变」为核心。世界是裂变产生的,生命也是裂变产生的。而且二者同在一个环境,只不过所处的阶段不同,参与的主体不同。至于程序,或者说形式,则大同小异,相去不远。
因此,与其说世界的生成,或者加上生命的生成,是有条件的,还不如说,我们所知道的现实世界,局限性很大,只有一种存在方式,就是动态。这是世界或者生命存在的前提,或者说背景。
前面我们也说过,这个背景,就是「爻」的「变动」。「爻者,言乎变者也」,所有的存在,自始至终,都处于「变」之中。
二、「生」并非「爆炸」,主要区别在于「生」是事先设定的流程,每个环节有序可控。
「古之遗言」关于概念之间的关系,非常多的用了「生」这个链接。比如从「易」到「大业」,除了「八卦定吉凶」例外,所有的表达都是一个字:「生」。
「道」、「善」、「性」的生命三阶段,虽然用的链接词是「继」、「成」,但是三者之间的关系,其实与「太极」并没有本质不同。
《易经》所说的「生」,无论在哪一个环节,从最初的起点出发,到最终的结局实现,其中的过门都明明白白,白纸黑字写在书里。这说明了什么?至少说明了三个特征:
第一个特征,叫条件预设。
触发「生」的条件,早已提前埋伏在主体的内部,生还是不生,什么时候生,怎么生,所有引起「生」的因素,主体早就具备,水到渠成,顺其自然。并非临时起意,仓促上阵。
例如「道」,产生的条件在哪里?就在那个动的「极」里面。这个「极」的内部结构是「善」。也就是「刚柔者,立本者也」,「刚柔」提前在「极」里面立了本,随后才有「道」来照本宣科。
第二个特征,叫程序预定。
第一个环节生什么,接下来又生什么,先后顺序,这些程序性的细节,《易经》说起来头头是道,为什么呢?因为这些东西都可以事先安排好。《易经》也好,生的主体也好,到时候只要出个面,走一个过场就完事了。
这就好比人的生命基因,来自遗传,是血缘决定的,并不受本人的左右。作为生命的主体,很大程度上,相当于是按照DNA的安排来走过场。据说基因疗法,可以在人出生之前,治好将来可能会得的病。
第三个特征,叫结果预期。
一个炸弹爆炸,爆炸的能量、热量、范围、冲击力等等,是可以预测,也可以统计的。但是,变数非常大,可控性很差。
裂变恰恰相反,「生」的结果,正常情况下,几乎与预期没有太大的变化。这就是《易经》可以一连几个「生」,一口气说到底的根本原因。读者习以为常,觉得一连串的按部就班的进行,理所当然,不会去思考,这些「生」的过程,难道就不会出现变数?
变数其实是有的。只不过《易经》的表述格局很大,些许的变数,都是些细节,完全包容在其中,不会影响大势的走向。
三、「两」就是「裂变」,体现了「一的一半是二」的原始认知,生长的方式是全息的微观再现。
问题在于,世俗常见的「生」,是「生育」,有母本、子本,主体并非一个。像一窝生了七只幼崽之类。而《易经》所谓的「生」,主体只有一个,所以与生育的「生」毫无干系。
生育的「生」的影响,客观上妨碍了对《易经》这里的「生」的理解。不排除有人将「易」、「太极」、「两仪」、「四象」、「八卦」,以及「极」、「爻」,还有「道」、「善」、「性」,将所有这些概念,通通作为相互分离的独立主体来看待。
也就是说,人们对「太极」和「道」所说的「生」,往往不会作为同一个主体的内部演绎来看待。一叶障目,只见枝节,不见整体。人们在看「易」、「太极」、「爻」、「道」这些概念的时候,一般都是一个一个概念的去解读,很难高屋建瓴,辨别什么是主体,什么是过程,而结果又是什么,真实还原这些概念原本的内在关系。
四、「仪」就是「一」,裂变的本质是自我复制,通过不断的进位、用速度加时间来获取空间。
「是生两仪」的「仪」,极有可能还是「一」的同音字。因为如果原文是「一有太极,是生两一」的话,一方面,「太极」不叫「大一」就有了理由。另一方面,两一与结果的关系,描述最为准确,可以避免歧义。
「两仪」实际上说的是两个「一」,我们给出的这个结论,应该没有人相信。说了也不信。
其实,在「一阴一阳之谓道」的后面,说「继之者善也」。而不是像「两仪生四象」一样,定性为「生」,也就是做了一个转折,是有特殊原因的。这个特殊原因,与「两仪」是「两一」,理由如出一辙。
要确保「道」之后是「善」,当然附有条件。这个「道」的进一步发展,只能出现两个相同的元素,或者两个阴,或者两个阳,这样才能得到「善」,也就是「刚柔」的结果。
首先可以肯定,「道」变化的结果,有「刚」也有「柔」。
因为既然话已经说到「善」的份上了,如果结果限定为「刚」或者「柔」的其中之一,大可直接表述为「继之者刚也」,或者「继之者柔也」,没有必要再人为的绕弯子,留下歧义,自寻烦恼。
其次,由「善」逆推,可知「道」真的是「一阴一阳」。是一个「阴」或者一个「阳」,然后再来叠加。
「阴」的裂变是两个「阴」,「阳」的裂变是两个「阳」。「道」究竟是「阴」,还是「阳」,结果随机,并没有额外的限制。
问题在于,按照二极、也就是「四象」的组合方式,「道」的「一阴一阳」,应该仍然是组合体。换句话说就是,「极」是组合体,符号「阴」或者「阳」的内在结构是「柔」或者「刚」。而「道」用「一阴一阳」来分解「极」的内在结构,得到的结果,应该仍然延续以上全部流程。也就是说,这时候得到的「阴」或者「阳」,内在结构仍然是「柔」或者「刚」。
这就是典型的「全息结构」。
再次,由「道」和「善」的上述情形,可知「性」同样是动态。只有这样,才有得到「爻」的可能性。
「成之者性也」,将「性」作为生命的完成态。同「太极」到「八卦」为止,不再有「位」的变化,是一回事。但是二者显然有区别。因为「太极」里面的「四象」,没有特别限定或者说要求是「善」,「太极」里面的「八卦」,也没有特别限定或者说要求是动态。
这个差别非常大。
差别是怎么来的?
从「一有太极」开始,就已经出现了偏离,就是属性限制。能够表达为「世界」的,是「一」,也就是只能「阳」,不能「阴」。这是「世界」与「生命」的区别之一。
当然有属性「阴」的类似「太极」的存在,但是这个存在与人无关,既不是「太极」,也不是「世界」。
同理,「是生两仪」,还是必须是实体,只能「阳」,不能「阴」。
后来的情形,水到渠成。「两仪」之后,「世界」已经存在。「四象」、「八卦」不过是「世界」内部的「物」。因此,不再有前面的属性限制,甚至也没有必须是动态的限制。而是既可以是实体,也可以说空间,既可以参与运动,也可以静态隐形。
「太极」的世界,同样不硬性要求必须发展到「爻」,而是自由演绎,顺其自然。
世界与生命的这些差别,值得深思。
肆、「仪」与「道」的秘密
裂变开始以后,世界怎么成长,是关于世界起源的基本问题。这个问题不解决,所有的理论,都只是「假说」。
《易经》的要害,是它介绍的这些知识,都是真理,而且无需验证。其中就包括这个世界的成长过程。遗憾的是,由于远古的现实局限,原始人没有文字,智力没有开发。所以,作易者传授《易经》,不仅要短小精悍,更要通俗易懂。如此严苛的条件,讲解如此精深的知识,比带着镣铐跳舞,更难。
后遗症不少。「易」以及其他的同音字混淆,不过小儿科。最难的地方,是那些跨越无数个时代的超前的知识,如何让这些尚未启蒙的受众听明白,并依靠这些人的口耳相传,不失本真地传承下去。正因为如此,《易经》的字里行间,总有层层解不完的谜。
一、「仪」与「道」,都是裂变,基本的构成也大体相同,是两个同性元素的组合体。
「是生两仪」的「太极」是「极」,只有体量方面的区别,不应该影响本质。也就是说,在体量上,「仪」与「道」,一大一小,就像宇宙与原子的差别,没法比。但是在本质上,「仪」与「道」,都是将本来的「极」分解成两个元素,这一点是一样的。
「是生两仪」的「生」,「一阴一阳之谓道」的「道」,都是对「极」的分解。「太极」也是「极」。没毛病。
问题在于,这个所谓的「分解」,建立在「极」的内部结构的基础上,是将「极」解读为两个元素的组合体,「分解」所针对的,是这个组合体。
单纯从「极」的原始形态来理解这个过程,看到的不是「分解」,而是「裂变」。「极」的一个元素,裂变成了「仪」或者「爻」的两个元素。结果或者「两仪」,或者「一阴一阳」。
也就是说,仅仅从外在的形态来看这个过程,不存在所谓的「分解」。「极」的内部结构,从外形上是看不到的。外形上看到的「极」,只有一个元素,而不是内部结构的「四象」。
实际上,由于高度浓缩,「古之遗言」的阐述,虽包罗万象却不能面面俱到,难免挂一漏万。
比如「两仪」和「道」之后的新生元素,是两个什么元素,为什么是这两个元素。「道」明确是「一阴一阳」。而「仪」则忽略这个问题。以至于有人认为,「两仪」不过是与「四象」、「八卦」一样的存在。而另一些人又觉得,「两仪」纯属多余,无足轻重。
再比如「两仪」和「道」之前的原始元素,有哪些限制或者说要求,「两仪」明确是「太极」,也就是限定为「阳」。换句话说就是有前置因素的。而「道」没有设定属性条件,似乎没有任何限制,也就是说,没有预设的因素影响。但是,如果不联系「六爻之动,三极之道也」来配合理解,「道」像是从天而降,不知所自,也不知所云。
我们将这样的情况,理解成《易经》文字表达上的「互补」。各有侧重,互相参照,更容易理解《易经》之所以这样阐述的底层逻辑。
比如关于「仪」和「道」之后的新生元素是什么的问题,就可以通过互相参照,来予以演绎、判断、得出结论。
已知1,「善」属于动态。
「善」当然是动态,而「善」来自于「道」,也就是「道」动的后果,所以,得出结论:「道」也只能是动态。
已知2,「仪」是「一」的裂变,结果是两个元素。
「易有太极」的表达,是平面的,也就是忽略了单极、二极的区别,只表现为单极。或者说不考虑元素的内部结构。只停留在符号本身的层面。
但是,「太极」同时满足动态与阳两个条件,所以内在结构限于「刚」。
同理,「仪」都是「一」。「两仪」就是「两一」。
已知3,「善」可「柔」可「刚」,没有阴阳属性限制。
得出,「道」可阴可阳,但是内在结构只能是「善」。
结论1,「道」内在结构限于「善」。
结论2,「仪」限于「阳」,即「一」。
二、「仪」与「道」后面的发展,同样只说一半,还有另一半重复相同的动作。
「仪」的后面,是「两仪生四象,四象生八卦」。
「道」的后面,是「继之者善也,成之者性也」。
非常对应,对不对。「四象」对应「善」,「善」是「四象」动态的那一半。「八卦」对应「性」,「性」同样是「八卦」动态的那一部分。这是一方面,感觉上,「仪」的后续与「道」的后续的比较,有点整体与局部的关系。
另一方面,从「两仪」到「四象」到「八卦」,两、四、八,一副越生越多的样子。从「道」到「善」到「性」,则看起来应该是三代一脉单传。也就是说,这里所能看到的,是「仪」体量上的极速成长,与「道」性质上的逐步完善。
这里的「仪」和「道」,在表达方式上,仍然维持了骨子里的互补。
「仪」所维持的完整特征,与「道」所强调的动态特征,互补。
这种互补,反映了「仪」与「道」的内在关系。只有「仪」的世界,才在静态与动态两个方面,都能存在,或者说都能展现出来。
但是「道」不然,「道」只能展现其动态的这一半,至于静态的另一半,不仅无法展现,《易经》干脆提都不提。
我们关心的,当然是「道」,尤其是「性」,其中的另一半,到底是个什么情况。
关于「道」的另一半的情况,其实《易经》已经为我们准备了参照物,就是「仪」。当且仅当通过「仪」,推知「道」的另一半。
我们的结论,是「道」的「另一半」,存在于「道」之中。
「古之遗言」里面的「一阴一阳之谓道」和「六爻之动,三极之道也」,这两句话是有差异的。这个差异暗藏玄机。
其一,「六爻」是结果,真正「动」的是「三极」。这个倒置,暗藏了有些「爻」,并不是「动」出来的。
比如,「三极」只有一个极「动」。还有两个极,是不是同样要「道」?理当如此。这样一来,这些没有动的「极」,其实就是静态的「道」。
其二,「一阴一阳之谓道」,特别强调,「道」是针对「爻」而言的。
「道」到底是对「极」的「道」,还是对「三极」的「道」,两种表达显然出现了矛盾。但是这个矛盾产生于受众的理解错误。因为自始至终,「古之遗言」并没有说「道」的对象是「极」。无论是「极」还是「三极」。与之相反,「古之遗言」明确提出,「爻」就是「道」。
其三,「爻者,言乎变者也」,并没有排除静态的「三极」,可以表达为「爻」。有两个理由。一个理由是不变也是「变」的一种。另一个理由是,用内在结构来展示「三极」,只要这个内在结构也是真实的存在,那么,这就是「变」。
因此,静态的「道」,就是「道」本身。不动不代表它不存在。与此同时,不能进行下一步的演绎,不能继续成为「善」,成为「性」,不等于它不能「道」。
三、「仪」和「道」已经是结果,后续的内容,不过是结果的成长或者说完善。
「道」表达「极」,是两个元素展示一个元素。「仪」表达「太极」,「是生两仪」,也是二展一。
但是,关于「道」的后续,《易经》介绍了两条不同的路径。一条路是从「道」到「善」再成为「性」。
《易经》介绍的这条路,与「仪」的后续基本相同。「仪」的后续,同样是从「两仪」到「四象」再成为「八卦」。
问题在于,「道」还有另一条路,是以前不曾接触过的,一个全新的前景。
这条路就是「爻」之路。
「爻者,言乎变者也」。「六爻」,明明白白,将「极」裂变成了两个「爻」。两个「爻」各有各的位置,各有各的元素。
这两个「爻」,当然就是「一阴一阳之谓道」,也就是说,这里的「爻」,就是「一阴一阳」,就是「道」。
但是,接下来,锁定的特定的「爻」,其后续的进一步的发展,是「变动以利言,吉凶以情迁」。
其一,这个「爻」没有按照「继之」、「成之」的路径走下去,而是暂停了。
其二,这个「爻」没有按照二展一的全息模式前行,而是暂停了。以单一元素的身份,靠引进新的因素,也就是「六虚」或者说「位」,进入了一个新的演绎。
虽然「爻」与「仪」,前期的演绎之路基本相同,但接下来的后续变化,「仪」并没有像「爻」那样,锁定一个特定的「爻」,并按下暂停键。
这里其实有两个相互关联的问题,一个问题与「爻」有关,就是基于什么原因,需要锁定特定的「爻」?
《易经》之所以需要锁定特定的「爻」,原因在于「人」的特殊性。
按照《易经》的介绍,在「三极」的「人」,是「三极」的「人极」,三分天下有其一。也就是与「天地」比肩,在「天地之间」。这样的「人」,当然不能是我们这些红尘俗子,只可能是「人」这个类的集合。
作为凡夫一枚的人,或许可以是锁定的特定的「爻」。一个「三极」之外、「三极」之余的存在,一个「爻」与「虚」的位结合的模拟产物。
还有一个问题,才是关于「仪」的问题。就是「太极」与「三极」,「仪」与「爻」的关系问题。
有没有可能,「太极」也像「三极」的「人极」一样,有一个人类与「天地」比肩,在「天地之间」?
有没有某一个锁定的特定的「仪」,同锁定的、特定的「爻」一样,暂停了,活在「时间」里?
伍、「爻」存在的背景
《易经》有没有讳莫如深的话题?当然有。凡是影响传承,又与人息息相关的话题,都会令作易者左右为难。
比如这个话题:现世界不是真实的世界,而是一个虚拟的世界。这个话题不是不应该说,也不是说不清楚,而是说了会影响传承。
神秘是传承的保护膜,作易者不敢随意捅破这层保护膜。而后来人,却很难发现这层膜,揭不开这层膜。
直到末世,直到现在。
以前我们说了很多关于「世界」的话题。话题里的世界,主要是《易经》里的世界。即使借用了现代的「宇宙」的称名。但是,「宇宙」的概念,仅限于科学的假说,不是《易经》的世界,也不是今天的话题「现世界」。
「现世界」是相对于「人」而言的,特指「人」所认为的世界,也就是「人」生活的空间,或者说环境。在这个世界里面,有「宇宙天地」、「日月星辰」、「风雨雷电」、「山石水木」、「飞禽走兽」、「男女老少」等等。严格来说,可以分成两个大类……
你肯定以为,这两个大类可能是世俗所说的「人」与「物」,或者说「人」与「环境」……
但是,我要说的,是分成「内」和「外」。以「我」为界,凡「我」所有的,都是「内」,凡「我」之外的,都是「外」。这才是真实的「人」与现世界的关系。当然也仅限于「人」与现世界的关系,不然又是误导。
问题在于,「现世界」里面所有的存在,与《易经》里面所说的存在,称名相同,但是所指称的对象,却并不是一回事。包括「人」这个概念本身。
更严重的问题在于,「现世界」里面所有的这些存在,与《易经》里面所说的存在,称名相同,虽然指称的对象不是一回事,但是,二者却又一一对应,如影随形。
这种既相关,又不同的关系,总的来说,都可以归属为「现世界」与「本世界」的关系。
到现在为止,我们确立了两套关系体系。一套是「内」与「外」的关系,一种是「现世界」与「本世界」的关系。两套关系的交集,自然形成第三种关系,这就是「我」与世界的关系。
一、「现世界」是「爻」的世界
「现世界」指的是「人」生活在其中的全部空间与存在。
首先要厘定的,是「人」的定义。
以前我们说过,「人」有「三极」的「人」,与「六爻」的「人」之分。
「三极」的「人」,是「人极」,与「天地」比肩,在「天地之间」。
「六爻」的「人」,是「人性」,生活在「天地之间」。
很明显,「现世界」里面的「人」,属于「人性」的「人」。也就是「一阴一阳之谓道,继之者善也,成之者性也」的「道善性」系列。
在这个系列里面,真正令人费解的,是「道」之后,这个「善」,究竟是如何「继之」的。毕竟《易经》说得很明确,「三极」之后是「六爻」,「六爻之动,三极之道也」。也就是说,「道」,无非是将「极」变成了「爻」。
因此,这个问题的变形就是:「爻」到底是如何与「善」和「性」扯上关系的。
当然可以考虑「两仪生四象,四象生八卦」,这样简单的链接,省时省力省脑细胞,有模有样又说得通。
「古之遗言」在「爻者,言乎变者也」之后,欲说还休。甚至孔子还说了「知变化之道者,知神之所为乎」?俨然将关于「爻」的知识,奉为「神迹」。
「古之遗言」对「爻」这个概念的后缀补充说明,主要集中在「兼三才而两之,故六。六者非它也,三才之道也。道有变动,故曰爻。爻有等,故曰物」这段话之中。
1、「兼三才而两之」,就是「道」。
为了避免说成「兼三极而两之」,《易经》也是拼了。
因为再愚钝的人,一看三极而两之的说法,也自然会联想到太极生两仪,不自觉的将「道」与「仪」混为一谈。说到底,「道」就是将极一分为二。变形的只是文字,不是结构。
2、「道有变动,故曰爻」,混沌之中藏有天机。
「道有变动」,初看之时,以为错了,不知所云。
说什么东西变动?是那个「两之」的东西吗?还是「三极」?或者「六爻」?
「两之」应该可能性最大,但是,是「两之」都变动,还是只变动一个?「两之」往哪儿变动,变动成什么?
仔细一想,莫名其妙,不知所云。
「道」本来就是变动,将三极变动成六爻,那么,在此之外,「道」还有什么变动?是新的变动吗?还是我们不知道的其他的什么变动?
认真分析,云山雾罩,不知所云。
实际上,「道有变动,故曰爻」,锁定的是「变动」。不变动的爻,不是「道」。含义有三点。
第一点,不是所有的「道」,都有变动。以前我们说过,三极变成六爻,只要有一个或者一个以上的极是动态,就成立。也就是说,其中可能会有一个或者两个极,并不是动态,但是也会「道」,跟着动态的极而「道」。
「道有变动,故曰爻」说的就是这个情况,动态的极是变动,新生的两个元素,就是「爻」。不是动态的极,就是没有变动,新生的两个元素,就不是「爻」。
所以我们说,只有锁定的、特定的「爻」,才是我们要讨论的对象。
这是一方面,也是第二点,范围缩小到动态的「极」。
另一方面,第三点,仅仅就「变动」而言,极的动态,固然可以称之为变动。但这是历史。而我们讨论的是未来,因此,变动可以是新生的因素,而非历史。
动态情况下的两个新生的元素,固然符合「爻有变动」的条件,但是,如果细分的话,这两个新生的元素,仍然有区别。
无论柔变动成阳,还是刚变动成阴,真正变动的,其实只有一个「爻」,就是居于下位的那个「爻」。
用符号表达,也就是「二二」变动成「二一」,「一一」变动成「一二」。显而易见,只有下位的那一个元素有变动,上位的元素并没有变动。
因此,我们又可以说,一个动态的极裂变成两个元素,只有居于下位的元素,才是「爻」。上位的元素,并不符合「有变动」的条件,也就是不能叫「爻」。
3、「爻有等,故曰物」是冷着,也是胜负手。
这句话,以前我们有一个错误的翻译,说「爻」因为「位」的差别,而自然有等级之分。
这个翻译包含了三处错误。
一是对「爻」的曲解。
做了不适当的扩大解释。认为「六爻」都是「爻」。原因是没有理解「道有变动,故曰爻」的意思,只有变动的那一个元素,才是真正的「爻」。所谓「六爻」只不过是与「三极」的对应,借用「爻」这个称名来表达「三极」的道。
二是对「等」的误解。
应该是受「周易」的「爻位论」的误导,误以为「位」就是决定「爻」的等级的标准。比如第五位被认为是「君位」,第三位被认为是「人位」等等。
实际上,是我们忽略了「古之遗言」前后呼应的严谨性。不仅想当然了,也失之轻慢,亵渎斯文。
这里的等,当然就是「物以群分」的「群」的别称,类和种的意思。所谓「爻有等」,是说不同的「爻」有不同的类,所以叫「物」。
三是对「物」的俗解。
将「六爻」通通理解成物,无所谓对不对。因为通俗来说,所有的存在都是物,无非说了等于没说。了无新意而已。
但是,《易经》重称名,是严谨的,一丝不苟。我们俗解「物」的含义,本于我们没有正确解读「方以类聚,物以群分」的含义。流行的所有翻译,不过是反刍「人以类聚,物以群分」的俗解。
其实「方以类聚,物以群分」是《易经》在分别表达「简」和「易」的一种属性:「简」的空间属性,即「方」;「易」的实体属性,即「物」。
二、「本世界」是「极」的世界
现在总能看到一些说法,认为「现世界」是不真实的世界。比如像数据化世界的模拟世界那样,是虚拟世界。
「爻」的世界,算不算是不真实的世界?或者说,可不可以认为,「爻」的世界是虚拟世界?这个想法,此前一直在我的脑海里萦回,挥之不去。但是随着对《易经》框架结构的逐步深入了解,发现从「大一」开始,到「爻」为止,其间的每一个阶段,都是对上一个阶段的演绎。换句话说就是,相对于上一个阶段而言,新生的阶段总是更复杂,更肤浅的。这是一方面。
另一方面,能不能说新生的阶段,相对于上一个阶段而言,是虚拟的东西?或者说只认可上一个阶段,才是真实的存在?
真的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。而之所以产生这样的想法,也与《易经》的故弄玄虚不无关系。
让我们来看看,《易经》在介绍这个世界的时候,都埋伏了哪些「暗雷」。
第一个阶段,大一。
「易有太极」。本来是没有「雷」的,因为原文是「一有大极」。翻译过来就是说,「有一个非常大的一」,很质朴的表达,不可能有歧义。所以这个「雷」不能算数,不能算是作易者的埋伏。
第二个阶段,两仪。
「是生两仪」。还是没有「雷」,大一生两个一,没毛病,就是裂变。但是「仪」有点无事生非,把问题复杂化了。不过这是翻译的毛病,而非原本的问题。
第三个阶段,四象。
「两仪生四象」。哪怕是「两一生四象」,对人们解读的结果,不会有影响。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?因为这句话有问题。
《易经》这里的表达是平面的,只有「量」变,没有「质」变。这里的真正含义,是单极的元素,向二极的组合体的「质变」。
平面化以后的结果,是「质变」看不见了,也就是看不出组合体,能看见的只是「量变」,仅仅是元素的增加。
平面化表达的影响,是直到现在,几乎没有人知道「四象」的概念。连「四象」的称名是「阴阳柔刚」。动静两分,静态叫「义」,动态叫「善」。这么基本的易理常识,世上却久已不传。
第四个阶段,八卦。
知道「八卦」,但是不知道「八卦」就是「三极」的人,应该非常多。其中的利害得失,不言而喻。
知道「八卦」就是「三极」,也就很方便的将「爻」与「道」与「仪」,以及与「大一」,全面沟通了。
现在,当我们说「爻」的时候,其实我们可以直接与「仪」挂上钩。所谓「爻」,我们不妨看成是「仪」,奥秘就包含在「两仪生四象」这个关键的转折点上。
「两仪」其实是两个一,都是单极,是大一裂变的结果。理论上,接下来这个单极再裂变,结果还应该是两个单极。
但是,真实的结果并非如此。按照「古之遗言」的介绍,「仪」并没有再接着裂变,而是变成了「四象」。单极变成了二极。数量的增加,变成了版本的升级。
「两仪生四象」,骨子里已经不再是「裂变」,而是「升级」。
同理,「继之者善也」,也不是「道」的再「裂变」,同样是「升级」。
到「八卦」,「仪」的「升级」完成;到「性」,「道」的「升级」完成。
我们不妨将「人」这个元素,代入上述过程。比如说,「性」就是「人」这个生命体的完成。那么,「善」是什么?人体坯胎?「道」又是什么?尤其是其中的「爻」,可不可以看成是受精卵?
问题在于,如果上述过程成立,那么,此前的那个「极」,甚至包括「易有太极」的「太极」,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?
总之,在所有的环节中,「裂变」只发生在一个环节,就是「仪」和「道」的环节。就好比「宇宙大爆炸」只有唯一的一次,此前是一个元素,此后是不断的「升级」。
也可以拿「人」来比喻。细胞的裂变,只有受精卵那唯一的一次,此前是一个元素,此后是不断的「升级」。
这样看来,当我们在谈「现世界」的时候,实际上我们说的是正在「升级」的这个阶段。
当我们在谈「本世界」的时候,实际上我们说的是产生「现世界」的上一代的世界。
因此,「现世界」是真实的世界,是生活在这个世界的「人」的唯一世界。
「本世界」也是真实的世界,是「现世界」得以产生的母本世界。
三、「爻」是「本世界」与「现世界」的媒介。
「现世界」是特定的「爻」所在的世界。之所以强调「特定」,是因为「爻」在整个「易」的大家庭里面,具有一定的稀有性。并不是所有的「一」,都必然演绎得到「爻」。
《易经》关于「爻」的所有介绍,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环节,没有涉及。就是裂变之后的「爻」,随之而来的「升级」过程,其动力何在?
《易经》描述「仪」的「升级」过程,用的联系词,与表达裂变所用的联系词,是一样的,都是「生」。
裂变的「生」,其数理依据是「一的一半是二」,也可以解读成「一」的自变,即一加一的演绎。
裂变的「生」,其易理依据是元素的内在结构都是组合体。即元素一的内在结构是刚。
裂变的「生」,其现实依据就是裂变。比如细胞的自我复制。
「升级」的过程,同样用「生」来表达,与以上所列举的这些依据,其实是有矛盾的。
比如「两仪生四象」是单极升级到二极,「四象生八卦」是二极升级到三极,这些过程严格来说,与「裂变」的生比较,并没有多少共性可言。
因此,在「爻」的环节,在「道」之后,关于「爻」的升级过程,《易经》就没有用「生」来表达,而是用了一个相关性比较弱的词「继」。
「继」用在这里的深层意图之一,是突出主角的地位。也就是说,「古之遗言」通过这个词要告诉我们的,是「道」的元素,也就是「爻」,是整个升级过程的唯一主角。反之,「善」和「性」都可以说是这个升级的「结果」。
当然这个结果是分层级的。「善」是初步的结果,「性」是大成的结果。
也就是说,除了戛然而止的情形之外,「爻」的升级过程,先是「善」,再是「性」。而这个「善」和「性」并不是一个新生的事物,仅仅只是「爻」一步步长大了而已。
「继」这个表达,还意味着「爻」与「善」和「性」的距离,不仅仅是时间的先后相继,同时也有外在因素的参与,也就是受外在动力的影响。
之所以这样说,是因为「裂变」的动力,一般来自于主角内在因素。但是,「继之」显然并非来自主角的内在因素的掌控,更多的是外来因素的影响,是可能性,而非必然性。
「爻」的升级之路,过去的认识,总是觉得这是对「生」的演绎流程的偏离,是例外。现在看来,这样的认识才是偏离,才是例外。
因为「易有太极,是生两仪」与「一阴一阳之谓道」,本来就是同一个流程的循环往复。
从一起步。裂变,成两仪。然后升级。过程四象,目的地八卦。
从极起步。裂变,成两爻。然后升级。过程善,目的地性。
严丝合缝,毫不违和。
但是,以前我们说过,「仪」和「道」,本质上就是结果。也就是说裂变是一个新生命的开始。后面所有的一切,都只是这个新生命存在的过程。
因此,在着重描述本世界的时候,「仪」是起点,大成的「八卦」是终点。而在着重描述现世界的场合,「道」是终点,大成的「性」是延伸。
因此,《易经》的主体内容,其实到「爻」告一段落。也就是说,所谓「道善性」的介绍,不过是一种特殊情况下的补充,并不是主文的主线。
主文的主线,几乎不提「道」,而是直接从「极」说到「爻」,然后就是反复强调「爻」就是变动。
而且这些介绍更加神秘,或者说与《易经》的其他内容比较,有更多的隐藏,哑谜更多。
比如「仁者见之谓之仁,知者见之谓之知,百姓日用不知。故君子之道鲜矣」。罕见的一大段话,实际上都是谜语。而且到现在,空有谜面,未见谜底。
「爻」的后续,《易经》除了提了一嘴「继之」,并没有更多的展开。就像一个休止符,到「爻」,戛然而止,全场寂静。
最后,「古之遗言」作为收束的话,是「变动以利言,吉凶以情迁」,与「八卦定吉凶,吉凶生大业」遥相呼应,其实已经远离了《易经》的主线。从切切实实可以运算的、逻辑严谨的结构体系,走向了「情绪」、「心情」这些没有实体的、看不见的、难以把握的虚幻领域。
也就是说,《易经》到「爻」,已经完成了全部的使命。也可以理解成,既然是「继之」,那么也可以将「爻」的后续演绎,包括「善」,包括「性」,都当做「爻」的一个阶段,一个部分。这样一来,我们里里外外,都与整个《易经》的体系,达成了共识,走向了和谐。
陆、受制于时间的空间
在「人」的视界,「现世界」当然是空间,只不过,这个空间是附条件的。按照科学的说法,这个空间无时无刻不处于急剧的扩张之中。自从比利时天文学家乔治•莱梅特(GeorgesLemaître)提出遥远星系的光波的伸展意味着空间在所有方向上都离开我们。近一个世纪以来,我们已经知道,宇宙越来越大,这个膨胀率叫哈勃常数。
反过来想一想,现世界的空间,仅仅存在于时间的片段,或者说是由一个一个不停运动的空间,拼接起来的。我们只有「当下」的空间。既不可能有「过去」的空间,也不可能有「未来」的空间。如果没有了这个时间上的「当下」,我们就失去了一切。
感觉和科学,都揭示了「现世界」空间的一些非同寻常的特征。对此,《易经》当然同样有阐述,而且一如既往,《易经》的阐述,总是一针见血。
一、「大一」既是元素,也是空间。
「易有太极,是生两仪」的「仪」,不妨结合「道」来解读。「太极」这个「大一」,就当它是某个三极的一个极。这个极的裂变,或者说「道」,就是那个「是生」的「两仪」。
「极」是一个空间,这是十分关键,也十分微妙的结论,也是「古之遗言」一而再再而三,试图传递的思想,意义非凡。
「卑高以陈,贵贱位矣」,位就是空间,位就是「极」。
这样的「位」一共五个,就是「天地之数」的「五位相得而各有合」。
「天地之数」的「天一地二」的合,是一个位,也就是一个空间。这是最基础、最原始的空间,可以称这个空间叫「元极」。
无论什么样的存在,在动之后的变化结果,都是「元极」,都是「一阴一阳之谓道」的组合体。
太极,是一个元素,其内部组成结构是刚。虽然也存在内部结构是「柔」的类似元素,但它不是「太极」,与我们、与我们世界、与我们人类,无关。
两仪,只能是两个一。同样受「相关性」的左右。人类生存的空间,条件还是相对苛刻的。
从「太极」的一,到「太极」的内部结构「一一」,也就是到「两仪」的两个「一」。其间的发展过程,是一个大浪淘沙的历程。许多不符合这个条件的演绎,都进不了「易有太极,是生两仪」的门槛。
即使是「太极」、「两仪」这样的存在,演绎的结果,依然是「元极」。
「易有太极,是生两仪」介绍的,恰恰是过去,是历史。也就是说,这里所说的「太极」、「两仪」,都是演绎前的原貌。而世界,是它们演绎之后的存在。因此,最后看到的,还是「元极」。
「天一地二」就是「元极」,是所有空间,以及存在的基础。
「天三地四」,用「天地之数」来表达,本体是「一一,二二」。就是「善」,可以称之为「善极」。
「善极」是一个典型的过渡空间。「动静有常,刚柔断矣」,说「善极」是「元极」的动态部分的割据,是一个完整的大世界里面的内世界。
「天五地六」,就是天地之数的「一二一,一一二」。可以借用「易简之善配至徳」的介绍,称之为「徳极」。
「徳极」同样是一个相对静态的空间。三极的静态存在,得以与静态的「元极」的大部分空间,融为一体。
「天七地八」,就是天地之数的「一一一,二二二」,借用「乾坤定矣」的表达,称之为「定极」。
「定级」是三极的典型空间态。在这个空间里,时间是主宰。
「天九地十」,天地之数的极致「一二二一,一二一二」。严格来说,这也是「合」的极致、「位」的极致,已经是「定极」的分解。我们称之为「生极」。
「生极」从一个具有「阴阳」属性的结构,变成了一个失去阴阳属性的平衡的空间,也就是回归静态。
二、「本世界」的空间,是「极」的位。
「本世界」,主要是基于与「现世界」的对应,而选择的称名。它所指的空间,是三极之中出现动态的那个「极」所表达的空间,同时也是「现世界」的母本世界。这是一方面。
另一方面,在「大一」的空间,与「现世界」的空间之间,「本世界」的确是一个过渡的阶段。
首先,「仪」的空间,是一个完整、独立的空间。
要讲清楚「本世界」,至少需要从「仪」说起,可见「现世界」的微不足道。
《易经》阐述「两仪」,与「道」的根本区别在于,「两仪」是稳定的。而「道有变动,故曰爻」,为了引入「爻」,在一定程度上,《易经》牺牲了「道」。
我们暂且忽略空间是不是稳定的问题,回到「仪」的世界。它直接发迹于「大一」,是「大一」的裂变,但是没有后来「爻」所谓的「虚」,而是直接成为了这个空间的主角。
「仪」的天地,归根到底,还是「大一」的世界的一分为二。一半是一,另一半还是一,都是实体。
但是,从表达「裂变」的角度,如果是远古,如果是圣人,如果面对原始人,「一的一半是二」,是原始人的思维方式。由此出发,「是生两仪」,与「一阴一阳之谓道」比较,自然成为《易经》的优选。前者适合原始人理解,后者是文明进步以后常见的表达方式。
无论「两仪」,还是「道」,虽然采取了不同的描述方法,其实都没有能够有效的反映「裂变」。在「裂变」和「道」之后,「善」说「继之」,「仪」说「生」。同时出现了明显的转折,殊途同归,最终走到了一起。
这样一来,我们无论理解「仪」,还是理解「爻」,无形中就有了一个相互的参照。比如「两仪」的后续演绎,就可以借助两个「爻」的存在方式,予以直观的解释。
「古之遗言」说「爻」,从来只说一个,就是发生了「变动」的那一个,甚至说只有这一个元素才叫「爻」。我们可以同样理解为「仪」的相对存在。也就是说,「爻」相当于那个没有进入话题的「仪」。而《易经》拿出来介绍的「仪」,也就是生四象、生八卦的「仪」,也相当于「爻」的另一半,同样没有进入话题。
其次,「四象」或者「三极」都属于「仪」的空间。
「仪」是主角,是主语,这是十分重要的认定。尤其是本世界。「仪」的空间,就是本世界。后来的「四象」、「八卦」,仅仅是本世界的发育成长。
再次,「本世界」的空间,是「仪」空间的一个组成部分。内在结构「刚」。
「本世界」作为「八卦」中的一个「极」的空间,虽然是整个三极的一部分。但是这个「极」空间,一方面并不表现为「卦」空间,而是表现为「仪」空间。另一方面,「极」由于动态,而割裂「仪」空间,成为其中的内空间,同样具有自己的完整性和独立性。
所以,「本世界」的特点。主要有两点。
一点是完整。相对而言,「仪」的空间是完整的。因为我们没有必要再追根溯源,非要找到「仪」空间的来历不可。因为按照易世界的全息特征,任何存在都具有相对性。在我们讨论的区间,「仪」空间,或者说本世界,显示的状态是完整的,后续的演绎,也没有改变或者破坏这种完整性。
另一点是不稳定。从「仪」到「象」到「卦」,整个空间或者说世界,一直在成长。
三、「现世界」的空间,是「爻」的虚。
「现世界」没有空间,和「现世界」是「爻」的世界,这两种表达看起来矛盾,其实互补。
「现世界」没有空间,是相对于「极」的空间而言的。两个「爻」分解(指广义的「爻」,如「六爻」),「爻」(指狭义的「爻」,特指「道有变动」的「爻」)割裂了「极」的空间,也就失去了原来的空间。
在此同时,作为元素的「爻」,当然也有自身的空间。一方面,由于这个「爻」处于变动之中,所以,显示出来的空间不稳定。另一方面,由于「爻」的全息特征,《易经》说「爻」的变动方式,是「周流六虚」,也就是在「六爻」的六个不同的「位」上面不停地运行。这样表现的空间,同样不稳定。
实际上,「周流六虚」不仅是《易经》确定的「爻」的变动方式,也是「爻」表达其全息特征的特殊模式,同时还是专属于「爻」的特别的存在方式。
「爻」的实际作用,是阴阳两个元素的逆变。但是这个作用发生的地点,是三极,也就是「仪」空间,或者干脆说是「大一」的空间。
从「仪」空间到「极」空间,同样有一个整体到局部的过渡。
「仪」空间从诞生到成熟,不同的阶段蕴含了不同的意义。其中发展到「八卦」的阶段,也就相当于「道」的「性」的时候,「仪」空间发展到极限,或者说高度成熟,进入了收获的季节。
「仪」空间的收获,也是「生」。「仪」的「生四象」、「生八卦」,并不是通常理解的「生育」的「生」,而是专属于「仪」的「生长」过程。
成长的收获,是「生育」。所谓「道有变动,故曰爻」,「爻」骨子里是「仪」这个存在,在不同尺度下的复制。
因此,《易经》强调「爻」的裂变,赋予以独立的假象,变动不居,周流六虚。
1、因为「爻」的确以一己之力,改变了整个三极。
2、「爻」对每一个局部,也就是六个位的逐步影响,的确可以用「周流六虚」来描述。
3、「爻」的属性变化,与这个「极」,以及整个三极的属性变化,是同步进行的。问题在于,除了「爻」之外,其它的元素并没有实体的变化。「爻」是唯一。
因此,「爻」的变动不居,周流六虚,实际上代表了一切。
《易经》关于「爻」的这种描述,我们称之为「暂停」。也就是将时间卡在「爻」的变动之后,属性改变之前的一个瞬间,将「爻」的属性变动对「极」和「三极」的辐射,予以形象化。
在此同时,突出「爻」与「本世界」的关系,是分裂,是割离。单列「爻」的辐射效应,并表达为「爻」与「虚」的集合,特别强调「爻」与环境的关系的重要意义。
四、「人性」,是「爻」的一个重要存在方式。
「人极」的存在,是「八卦」或者「卦」或者叫「三极」之所以存在的唯一意义。
如果没有「人极」,《易经》或者说《一经》,同样失去了存在的价值。
作为一个铺垫,或者说背景,《易经》需要表达「人」在天地之间,与天地比肩的存在模式。
在整个世界都是由「天」、「地」这两个元素组成的情况下,实际上,「天」、「地」共同的存在方式只有三种情况。
第一种情况「天」主宰一切,「地」转入地下。
第二种情况「地」主宰一切,「天」转入地下。
第三种情况「天」、「地」交织,争夺主权。
第三种情况,才是「天」、「地」并存的主要结构模式。在这个模式下,必然存在「天」、「地」交锋的前沿地带。在这个地带,也必然会出现「天」、「地」两个元素的属性渗透、侵蚀、转化,此消彼长。
对此,《道德经》有一个专门的描述,就是「挫其锐,解其纷,和其光,同其尘」。其中「挫其锐,解其纷」是总论「天」、「地」两个元素的交织情形。交锋的前沿,会相互削弱对方的锐利,随时摆脱对方的纠缠。
而其中的「和其光,同其尘」则在分述双方的侵蚀情形。二者在交锋过程中,会以自身来消化对方侵入的元素属性,会将自身的特征,改变成为与对方中和的属性,以形成双方的间隔,也就是共同构筑一个隔离带、防火墙。
因此,就势必出现一个中和了双方属性的新的存在。这个新的存在,本质上兼具「天」、「地」两个元素的属性特征,形式上是二者为了中和对方的属性而形成的特殊形态,位置上处于双方交织的前沿。
《易经》说,这个存在就是「人极」。
「三极」是真实存在的「天」、「地」、「人」三者关系的交汇之所,即「本世界」。「人极」充分实现了与天地比肩,在天地之间的圆满表达。
接下来,是「人」的自主性的表达。「人极」通过什么方式来实现自我,表达对「天」、「地」这两个元素的反作用力。关键的一步,是出现「人性」,即独立于「天」、「地」这两个属性的,第三方属性。
「人性」的表达,本质上也就是「人性」独立的存在。非此,无从实现「人极」的主观能动。所以,「人性」的唯一存在方式,就是「动」,无休无止,永不停歇的「变动」。
「大一」的裂变,动力源是「人性」的表达。而「道」之所以出现,本来就是「人极」的一次自主行动。
柒、爻的「变动」模式
「爻」的变动,应该是一个非常难得的、《易经》有可能提供验证的机会。但是,《易经》也正因为这个缘故,显得格外谨慎,更惜墨如金。结果更难懂,千万年无解。
有必要说明,爻的「变动」,作为现世界的焦点,基于关注点,或者说观察范围的不同,自然表达为不同的演绎特征。对此,我们叫它「变动模式」。
一、六爻模式
「六爻之动,三极之道也。」以及后面的「兼三才而两之,故六。六者非它也,三才之道也。」都是在从「六爻」的视野,全面介绍「六爻」集体演绎的模式。
所以,「六爻模式」的主要特点有二:
一是体现「卦」的整体状况。
「卦」只有动态和静态两种情况。大的方面,大到所有的动静的区分,也就是「动静有常,刚柔断矣」。不是不提「静」,而是「静」的演绎太少了,一句话的事。而「动」的动静又太大,话题太多。所以不平衡,没有办法显得一碗水端平的样子,只能剃头挑子一头热。
小的方面,仅仅就「卦」来说,「静」也只有一句话,就是「系辞焉而明吉凶」,叫后人去「查字典」。
具体当然有许多与动态对应的细节,比如,静态的「卦」,需不需要「道」,是不是要表达为「六爻」,是不是还要细究每一个「爻」,如此等等。都是因为动态事儿多,所以派生出相应的话题。
孔子喜欢「中庸」,也就是和稀泥,所以多了一句嘴,「知者观其彖辞,则思过半矣。」就是说不论静态动态,所有的「卦」,都有必要「查字典」。「观其彖辞」就是看圣人的「系辞」。
以此类推,所有的「卦」,不分静态动态,都表达为「六爻」,同样是有必要的。因为站在「六爻」的世界来看「卦」,视界统一是很重要的一个基础。静态的六爻,在现世界当然也是无穷无尽,无所不在。不能因为看不见,不知道,就否认静态六爻的合理存在。
在爻的「变动」环节取「六爻模式」,其实是有所牺牲的。牺牲了爻的个性。夸大了六爻的意义。其中包括「六爻」这个称名,骨子里也是对「爻」的借用。
二是彰显「爻」对于「仪」空间的整体影响。
「六爻」只是变形,「三极」的本质还在。也就是说,按照「两仪生四象,四象生八卦」的路子,「仪」这个主角,虽然成长到了极致,到了非变不可的地步,但是,空间还是这个空间,这一点是毋庸置疑,不可更改的。
所以,用「六爻模式」来诠释爻的「变动」,骨子里是对「仪」的主角身份的重申。有一句话叫万变不离其宗,「仪」虽然走到了生命的尽头,面临重大的变动,但是这个「变动」,仍然是「仪」的变动,而不是「爻」的变动。至少在现在这个时间点,主角并没有改变。
二、裂变模式
「爻变」的基本原理是什么,仅仅从「六爻模式」,看不出深层次的结构性原因。为了让人理解「爻变」的来历,《易经》重点做了两个方面的介绍,这就是「裂变模式」。
一个方面,「裂变」产生的原理、位置以及影响。
「八卦成列,象在其中矣。因而重之,爻在其中矣。」这句话至今几乎无人能解。或者说,迄今为止,几乎所有的解释,都没有触及根本,流于形式,浮于表面。
病根在《周易》的「重卦说」。限于篇幅,以及中心论题,具体的情况不多说,只说一句相关的话,就是「重卦」不是「六爻」,也不是「古之遗言」所说的易理,而是歪理邪说。
我们的解释是:「八卦的每一个极,卑高以陈,从而组合成为象。以每一个极的内在结构作为基础,予以展开,所展现出来的结果,就是爻的组合体。」详细的情况,很早以前写过这方面的文章,可资查阅。
首先是原理。
极裂变成为爻,原理是什么?是「因而重之」。
具体来说,就是每一个极,它的内部结构,都是由两个基本元素组合而成的。其中静态的组合,就是「义」,俗称「阴阳」。动态的组合,就是「善」,「古之遗言」叫它「刚柔」。
所以,以这个内部结构为「因」,将这些组合元素单独展开,也就是「重之」,结果自然就从一个极得到了两个爻,就从一个卦得到了六爻,这,就是「裂变」的最深层原理,也是「裂变」的动力源。
其次是位置。
爻裂变的主体,也就是位置,是「极」。也就是说,如果将「爻」的变动,视为「现世界」,那么,与之对应的「本世界」,理论上应该是「极」的空间。
立足「现世界」来认知「本世界」,最先接触的,当然是「极」的空间。问题在于,「本世界」会不会指的就是这个「极」的空间?
当「卦」被介绍为「三极」的时候,圣人告诉我们,「人极」在其中。当「卦」就是「八卦」的时候,圣人说,这是一个独立的存在,比如「物」。当「卦」出现动态的时候,圣人不会区分,究竟是哪一个「极」的动态。
所以,「爻」的裂变,位置在「极」,而所改变的空间,是「卦」。
再次是影响。
影响的是整个的「卦」,而非「极」。这个判断意味着,「三极之道」的说法,并不是突出「道」,而是突出「三极」。
归根到底,圣人的意思是说,「道」只能在两个层面来理解,一个层面是「一阴一阳」,也就是「爻」的层面。另一个层面是「三极」,也就是「卦」的层面,除此而外,不是「道」。
《道德经》无所不道,是「道」的俗话。
另一个方面,是「裂变」向整体辐射的详细情况。
「古之遗言」描述「裂变」的辐射效应,用了三连击:「爻象动乎内,吉凶见乎外,功业见乎变」。
一是内外夹击。这里的「爻」,是「极」的裂变,这里的「象」,指「卦」的象征。爻主内,象主外,爻是动因,象是范围。
不要被「爻象」是内,「吉凶」是外的话术所迷惑。同样的话,「古之遗言」还说了「八卦以象告,爻彖以情言,刚柔杂居而吉凶可见矣。」所以这里的内外是相对的。
二是因果相及。
关于「爻卦」与「吉凶」以及「功业」的关系,是因果还是其他,其实都是「虚名所累」。
比如《易经》最经典的说法,「八卦定吉凶,吉凶生大业」,前因后果,好像很明显的样子。
但是只要搞清楚了《易经》的底层逻辑,就知道《易经》为了传承,在「卜筮之道」以及类似的传承策略方面,大有玄机。
三是虚实交集
《易经》的内容,按流行的说法,都是干货。但是有两个例外。一个例外就是前面说的,涉及传承。还有一个例外,就是涉及「爻」。至于原因,这里不说,大家不妨自己揣摩。
尤其是「爻」之后,不是「吉凶」、「功业」,就是「利言」、「情迁」,没有公式,没有推理,也没有计算,空对空,虚中虚,难以捉摸。
三、变动模式
「变动模式」是《易经》介绍「爻变」的基本模式。它的特点,是只瞄准那个发生或者说引起「变动」的「爻」,而忽略其他所有本身并不「变动」的因素,只抓一点,不及其余。以此来突出「爻变」的核心价值。
具体到特定的场合,「变动模式」也出现了两种情形。
一种情形是爻表达变。
原话是「爻者,言乎变者也。」一般是针对「爻」之前的符号演绎而言的。
「一」,从单极到二极,二极到三极,脉络清晰,条理分明。与现代逻辑可以一比,同样是可以计算,可以演绎的。
之后是「爻」,冰火两重天。一切都变了。前面有逻辑,后面谈情绪。前面实,后面虚。
另一种情形是爻就是变。
原话是「道有变动,故曰爻。爻有等,故曰物。」将「爻」具体到整个六爻中,唯一变的那一个元素。并直言:这才是爻,「故曰爻」,也就是说,其他的元素,虽然也可能称名「爻」,但是本质上并不是此时所说的「爻」。
四、情利模式
「爻变」的结果如何,当然是世人关心的重点问题之一。《易经》的难处,难就难在没有办法说清楚这个问题。因为这个问题牵涉太过广泛了。
最根本,最直接的一点,是《易经》无法直接用语言来告诉我们,「人」是什么。因为这不仅仅是一个概念的问题,而是涉及到全部的存在方式的问题。就像在没有黑和白的情况下,没有人能说清楚颜色是什么。
因此,「八卦以象告,爻彖以情言」,和「变动以利言,吉凶以情迁」,骨子里不是说明,而是比喻。或者就像「仁者见之谓之仁,知者见之谓之知,百姓日用不知」一样,是隐喻,是谜语。
捌、「一」的法则
《易经》就是《一经》。《易经》是关于「一」的知识。当然也可以说是关于「一」的法则。之所以不选择这个说法,主要是怕混淆,担心与其他同样的说法混为一谈,出现困扰,产生干扰。
但是,「一」的法则,是一个非常有实用价值的表达。涉及到「一」的知识的实践,所以有无可替代的作用。
明确「一」的法则的现实需要,是流行的「道」的法则,与「一」的法则,存在内容冲突,造成了思想认知的偏差,需要拨乱反正。
《道德经》对中国的影响,真正深入人心的,就是「道」的法则。万事万物都有道,举手投足都是道,道包罗万象,无所不在。
但是老子所说的「道」,如同《易经》的「简」,务虚但不实。以此概括整个世界,不全面也不客观。因为其中绝大部分的内容,恰恰是「一」,是「道」的对立面,其实是打着红旗反红旗。
首先,《道德经》截取一个要点来概括「现世界」的种种现象,出发点是好的。但是所截取的这个点,存在以偏概全的瑕疵。
通过前面的介绍,我们已经知道,「道」的确是「现世界」的一个重要概念,承上启下,继往开来。甚至可以说,没有「道」,就不可能有「爻」,同时也就没有了「现世界」。
这样的认识,一般来说,已经非常到位了。但是《道德经》的「道」,并不满足于此,而是拔苗助长,说「道」就是一切。这样一来,就走向了极端。
因为这样的「道」,在《易经》里面,并非主流。
《易经》对这个世界的介绍,分两条线,「仪」和「道」。都很重要。如果非要在其中分出轻重缓急,只能说「仪」是主线,「道」是分支。或者说「仪」是源头,「道」是下游。
「易有太极,是生两仪,两仪生四象,四象生八卦」,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普遍规律。是真正涵盖整个世界、代表所有事物的总原则。包括「道」,同样是属于这个总原则的一部分。
严格来说,「道」应该算是「仪」的实践,是将「仪」的普遍规则,落实到「现世界」。
所以,「道」只是「现世界」的普遍规则,是「仪」,也就是「一」的法则,在「现世界」的实践。
其次,《道德经》对「道」的理解,把握住了「虚」的精髓,同样是认真负责的。但是过犹不及,看到了窗外,却不会开门。
透过《道德经》的「道」,来学习「简」的含义,真的会事倍功半。因为整个《道德经》在务虚方面,的确做到了极致,前无古人,后无来者。
在中国落地生根的佛教教义,在务虚方面,都很难超过《道德经》。《道德经》的务虚,务的是现世界的虚,就眼目前的事。这一点并不虚。虚的是对事物的认知,是一个态度。不像佛教的虚,不是在前世,就是在后世,恰恰没有今生什么事。
最后,《道德经》对「法则」的实践,做到了纲举目张。开创了天下一统,独尊于「道」的新时代。可惜百密一疏,也有卡顿。
《道德经》对中国的影响,不是宗教教义所可以比拟的。这已经不是信仰,而是一种人生的态度。影响人类达到态度的程度,《道德经》可谓登峰造极。
这种影响的背景,当然还是《易经》的「变动以利言,吉凶以情迁」。只是将《易经》关于世界与情绪的关系的理论,推向了实践。以此奠定了中华文明的人格基础,创造了人类群团中,一个最大的务虚思想集结,为整个人类文明的健康托底,做出了贡献。
随着时代的发展,人对世界认识的增加,现在已经能够有效地辨识,「道」的法则的优劣。也就是说,是时候将「道」的法则,上升或者说统一到「一」的法则,从无奈的务虚之中更上一层楼。
我们所说的「一的法则」,包括三点:第一点,这个世界是一。第二点,一是组成这个世界的基本元素。第三点,一是这个世界运行的基本规则。
第一点,这个世界是「一」。
《易经》说「易有太极」,也就是「世界就是大一」。不是空穴来风,而是实实在在的「知」。人类历史上,有无数次接触「知」的可能,同时也有无数次将「知」传承下来的可能。但是不妨看看各个「文明古国」的知识传承情况,就知道《易经》的保真传承,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奇迹。是上一个文明,也就是圣人,与朴实的中华民族,共同建立了这个「现世界」的不朽功勋。
「一」首先是这个世界的样子,换句话说,「一」首先是一个形状。这是「一」的知识的核心内容。对此,「古之遗言」的描述,已经极尽所能。
比如:「夫干,其静也专,其动也直,是以大生焉。夫坤,其静也翕,其动也辟,是以广生焉」。这些文字所说的,都是活生生的形象,就是「一」与「二」这两个元素的实体模样。
再比如:「是故阖户谓之坤,辟户谓之干」,用文字勾勒的两个动画卡通图案,「二」是一个膨胀的空间,「一」是一个裂变的杠杆。
还有「是故形而上者谓之道,形而下者谓之器」,直接用「形」作为定性以及区分「道」和「器」的标准。也就是说,抽象的符号,是「道」。具象的存在,是「器」。明确表达了「一」的法则的象征意义。
第二点,一是组成这个世界的基本元素。
相对于这个世界是「一」,说「一」是组成这个世界的元素,后一个观点应该更容易接受。毕竟作为符号的「一」和「一 一」,我们已经沿用了千万年。习以为常。
但是,作为符号的「一」,与作为元素的「一」,相去甚远,有本质的不同。习惯了使用「一」的符号意义,与认识到这个世界的组成元素是「一」,完全是两回事。
实际上,当我们占卜,也就是通过取象得卦,包括得爻、得极、得卦等等不同的方法,得到「八卦」,或者现在流行的「六画卦」的时候,我们根本就没有意识到,我们得到的是这个世界、是特定的事物的模型,或者说镜像。
圣人传下来的卜易之学,眼下虽然风靡一时,实际上,其中的根本,其中的精髓,并没有多少人知道。占卜算命,只有皮毛,没有灵魂,只有糟粕,没有营养。
第三点,一是这个世界运行的基本规则。
「得一」是《道德经》推崇的一个重要内容。原文说:「昔之得一者,天得一以清,地得一以宁,神得一以灵,谷得一以盈,万物得一以生,侯王得一以为天下正。」将「得一」讲得神乎其神,吹得天花乱坠。「得一」后来甚至成为「修道」的手段。至少可以看成是「人」修养的一个主要途径。
《道德经》的经典台词,是「道生一,一生二,二生三,三生万物」。这是不是意味着,《道德经》的作者,真的不知道「一」的本质,以及「一」与「道」的实际关系?
关于这个问题,《道德经》留下了这样一段话:「视之而弗见,名之曰微。听之而弗,闻名之曰希。搏之而弗得,名之曰夷。三者不可致诘,故混而为一。」这里的「微」、「希」、「夷」,其实就是《道德经》所说的「恒」或者说「恒道」,指的是「道」之前的不可知的存在。也就是说,这句话的意思,其实是说在「道」之前,有一个不可知的存在,是「一」。
所以,「道生一」的这个「一」,并不是「浑而为一」的「一」。前者指的其实是「单极」,后者才是这个现世界的唯一法则。
「一」,同时也是《一经》的「一」。
玖、灰色领域和第三方视界
为了说清楚「人」的来龙去脉,《易经》在介绍「一」的主体框架的同时,在游离不定的「爻」上大做文章,可谓不遗余力。
首先,用「易之为书也」的反复渲染,用来描述「爻」变动不居的存在方式。
「三才」并不是对「三极」的简单重复,或者模仿。
「易之为书也,广大悉备,有天道焉,有人道焉,有地道焉。兼三才而两之,故六。六者非它也,三才之道也。」这一段话,结合「六爻之动,三极之道也」来理解,凸显了「爻」与「六爻」以及「人极」的关系。
「易之为书也」,作为导语重复出现了三次。
第一次「易之为书也,不可远,为道也屡迁」。谈「变」。
第二次「易之为书也,原始要终以为质也」。谈「质」。
第三次「易之为书也,广大悉备」。谈「爻」。
这段话难翻译,最难的是「易之为书也」的「书」。不知道说什么,连蒙带猜。问题是,这是前置,是带队的。「书」这个字理解不了,后面的话对牛弹琴。
其实「书」就是「写」,有点像现在的名词动用。具体怎么写,有确指,就是将「八卦」表达成「六爻」。这三大段话,实际上都在说:将「八卦」表达为「六爻」,会有什么用。
第一个用,表达了「变」。哪个地方变?怎么变?变成什么?夺命三扣,「六爻」都能够丝丝入扣,精准表达。
一是哪个地方变?
「易之为书也不可远,为道也屡迁」。知道「书」的意思,是用「六爻」展开「三极」之后,「不可远」三个字就迎刃而解,不再是谜了。
相对而言,「三极」是本,「六爻」是道,「三极」是世界,「六爻」是投影。所以,「六爻」的表达,不可能脱离「三极」的本体,去另搞一套。也就是说,无论「六爻」如何变动,都是万变不离其宗,不能对「三极」略有违背。
说了不变之后,接下来说变。
「为道也屡迁」,不等于「道」屡迁。多了一个「为」字,就多了一个转折。本来必须老老实实围绕「变」说事,这样一来,话头改向了,改到了「道」那儿。
是「道」变吗?当然不是。「为道也」扩大了「变」的范围和关注点。
范围从「变」拓展到全部的「道」。本来只是一个「爻」变,现在说的是整个卦变。也就是用整体的变,取代了个体的变。
关注点本来就是「变」,现在也改了,改成了对整体的影响。本来变动是变动,影响是影响,不是一码事,但是被如此这般一绕弯,影响也成了变动的一份子。
「屡迁」的说法是不得已。因为毕竟是影响,骨子里不是「变」,所以二者不能混为一谈,而是用「屡迁」来蒙混一下「变动」。知者自知,不知者也自以为知。很高明的话术。
之所以用话术,其实就是为了表达「变」的个体与整体的关系。也就是「本世界」与「现世界」的关系。
二是怎么变?
「变动不居,周流六虚,上下无常」。其中「变动不居」是个体形态,「周流六虚」是运动形态,「上下无常」则是补刀。
三是变成什么?
「刚柔相易」是结果。但是这个表达可不简单,又是绕了弯子的。因为所有的动态,都会变成静态,而不可能永远在「变」。这样一来,「刚柔相易」就是不可能。真实的情况,只能是「刚」易为「阴」,「柔」易为「阳」。
那么,这里的「刚柔相易」几个意思?两个意思。一个意思当然是刚易为阴,柔易为阳。缩略为刚柔相易。
还有一个意思,就是「不可为典要,唯变所适」。指出刚易为阴,柔易为阳,只是就一般情况而言,但并非绝对。也就是不排除其他更多的可能性。
「唯变所适」很夸张,也很鲜明,结果变成了什么就是什么,没有什么规律可言。或者说所有的规律都是马后炮。
后边还有长篇大论,「其出入以度,外内使知惧。又明于忧患与故,无有师保,如临父母。初率其辞而揆其方,既有典常,茍非其人,道不虚行。」不详细解释了,只说方向。
所谓「其出入以度」,指的是「周流六虚」的「时」是有规律的。包括次序。
而「外内使知惧」,则单论「人才」。「爻」出「人才」叫「外」,入「人才」是「内」。一出一入,一外一内,感觉如何?「惧」。恐惧。为什么恐惧?两个方面因素的左右。
一个因素是「出」于「地才」的时候,「无有师保」,孤零零的来,孑然一身,如入深渊。
一个因素是「入」于「天才」的时候,「如临父母」,不知所措,不明所以,不见未来。
其次,绝无仅有的直接引进了「时间」的概念,用来烘托「爻」周流六虚的详细情况。
第二个用,反映了「质」。唯其时物,时是时,物是物。既唯时,也唯物。
这里的「时」,理论上应该指的是「爻」所在的「六虚」,也就是「位」。但是这段话既不说「位」,也不说「虚」,而是说「时」。原因在于,「爻」本来就没有额外的空间,只有不停的变动而产生的「时间」,主要特点有两个。
其一,当时,合时。到某一个位,就受这个位影响。其影响之大,与「质」对等。
其二,临时,暂时。「爻」在六虚上面周流,每个位的停留是短暂的,昙花一现。
这两个特点,对「六虚」的「时」的属性,从卜筮解卦的角度,做了分别说明:
初位,本,难知。
二位,近,多誉。
三位,贱,多凶。
四位,远,多惧。
五位,贵,多功。
上位,末,易知。
原文很长,涉及的东西比较多,信息量有点大,所以直接附在后面,供大家比对:「其初难知,其上易知,本末也。……二与四,同功而异位;其善不同:二多誉,四多惧,近也。柔之为道不利远者,其要无咎,其用柔中也。三与五,同功而异位;三多凶,五多功,贵贱之等也。其柔危,其刚胜邪﹖」
同时,按照「阳卦多阴,阴卦多阳」的说法,有奇数位属阳,偶数位属阴的公式。由此可以得到:初、三、五位属阳,二、四、上位属阴。
这里的「物」,其实就指的是「爻」这个元素本身。
「时」周流不息,移形换景。「物」这个元素的本质属性,始终不变。只不过同一个元素,在不同的「时」,自然有不同的境遇。
那么,什么是「爻」的质?简单一问,回归「阴」、「阳」这两个基本属性。爻「一阴一阳」,非阴即阳。由此,自然与「时」的「阴」、「阳」属性,产生故事,悲欢离合。
再次,用「三才」与「爻」的关系为线索,用来说明「现世界」的本质是三才版的三国演义。
第三个用,锁定了「爻」。道有变动,爻有吉凶。天地变动影响人,人的活动波及天地。
1、「道有变动,故曰爻。」
需要结合「为道也屡迁」来理解。两相对照,才知道狭义的「爻」,仅仅指的是那个动态的「极」的下爻。也就是说,六爻的其他五爻,都不符合狭义的「爻」的定义。
2、「爻有等,故曰物。」
需要结合「物以群分」来理解。「等」可以翻译成「种」、「类」,就是「群」的意思。
一方面,其实并不是「爻」成群,才成为「物」。「爻」就是「物」,成群是「爻」或者叫「物」的特点。
这里强调「爻」是「物」,其实是说「爻」也包括「人」,同时「人」是「物」的一种。
「人」是「物」,以及「物」是「爻」,其实混淆了「人」与环境的关系。在一定程度上,说明「人」本质上就是「物」,但是与「物」又有很多区别。
「人」其实是一个灰色的领域,是「天」的明与「地」的暗之间的一个过渡地带。
过去我们对「人」的认识,总是自视甚高。《三字经》现在还有人奉为「国学」。但是,「人之初,性本善,性相近,习相远」,一开头四个判断错了五个概念。人、性、善,都是错,近和远,皆相反。
3、「物相杂,故曰文。」
这句话需要与「在天成象,在地成形」结合起来理解。「杂」不是简单的复杂,而是混杂,先有群而后杂。所以才有形,才叫「文」。
「物相杂」的俗解,往往是风马牛不相及。实际的情况,当然并非如此。三个元素集结,形成世界。「八卦相荡」,才是「物相杂」。或者说,才有「物」,才有「群」,才有「杂」。
「文」这个概念,其重要性怎么高看都不为过。「文」就是「现世界」,一个「挫其锐,解其纷,和其光,同其尘」的灰色领域。可见老子是知道「现世界」的。所谓「文明」,不过灰团里面透光明。所谓「文化」,就是「灰化」。
所以,非粉饰,不文人,非极端,不文彩。指望「人」光明,与认定「人」黑暗,都没有错。不过灰的成色不同,仅此而已。
4、「文不当,故吉凶生焉。」
一个「文不当」,懵逼了不少人。其实「文」就是「文」,无所谓「当」不「当」。我们何德何能,敢说「天下之文」,哪儿结构不对?这才是杞人忧天。
所以,这里所谓的「文不当」,暗藏了一个主角,「人」。「人」在这个灰色领域,哪儿哪儿都不得劲了,才会有「文不当」。
这个暗藏的主角,不仅仅此处,其实时时处处,都有这么一个「第三方视界」。这是模仿,模仿「人」的「第三方视界」。
我们回顾历史,展望未来,是不是总有一种「指点江山,激扬文字,挥斥方遒」的感觉?这个「旁观者」的身份,不仅对「物」如此,对「文」如此,对他人,亦如此。每一个「人」,「爻」的一份子,因为「物以群分」,都自成一界,「第三方视界」。
也就是说,「人」要融入「物」,并进而融入「文」,知道真相,首先就要突破这个「第三方视界」。
拾、天地设位,圣人成能
《易经》谈现世界,终于说到了「人」。一路走来,这是我们的目的地。相信也是人们的兴趣之所在。
几乎很少人关心,《易经》的目的是什么?《易经》的目的是让「人」知。因此,圣人的出发点是「人」,《易经》,也就是「古之遗言」是载体,内容就是「一」的知识。
所以,真正值得圣人操心的问题只有两点。一点是如何用最简明的话,说最深邃的知识。另一点是如何让后人对这些知识有兴趣,并自觉、不自觉的助力其传承。一点成就了现在的《易经》,另一点创造了卜筮之术。按照《易经》自己的称名,一点叫「成能」,另一点叫「与能」。
原话是「天地设位,圣人成能。人谋鬼谋,百姓与能」。
何谓「能」?《搜狗字典》的第四个解释是:「能表示具备某种能力或达到某种效率」。实际上,不限于「具备」或者「达到」,创造出某种能力,更是「能」。
「天地设位」的「天」和「地」,符号的代名词。就是「一」和「一 一」或者说「一」和「二」。《易经》的正式称名是「易」和「简」,意思其实就是「一」和「减一」。这不是本文的主题,带过。
「一」和「二」这两个符号,用它们「设位」,结果是「天下之理」,其中也包括「天地之数」。总之是易二进制的数,以及「单极」、「二极」和「三极」。
「圣人成能」的故事,发生在「三极」。「成」一举两得,既是「成就人的领域」的成,也是「成之者性也」的成。「成就人的领域」当然指的是「人才」。
《易经》专门说了一大段特殊的话,绝无仅有的啰嗦,就是「易之为书也,广大悉备,有天道焉,有人道焉,有地道焉。兼三才而两之,故六。六者非它也,三才之道也。」这是为了凸显其中的「人道」。
「人」从此有了属于自己的「道」,自己的「极」,实现了与天地比肩,在天地之间。这就是「能」。圣人创造出来的一个可能性,一种能力或者说效率。
更为关键之处在于,「成就人的领域」,暗藏「启智」。因为「人极」之所以成为一个专属「领域」,并非不劳而获,不是出于自然,而是来自人为。
实际上,「三极」的存在,一方面是自然的循环发展规律,另一方面,也是这个自然循环中的一个过渡性的阶段。
天地之数「五位相得而各有合」,就是一个完整的自然循环。从「单极」的「天一地二」,到「二极」的「天三地四」,「一阴一阳之谓道,继之者善也」,对不对?
再往上走,到「三极」的「天五地六」和「天七地八」。原来一对,现在两对。为什么?
其实「二极」不只有「天三地四」,不仅仅是「善」,不能只有动态,缺了静态。所以还有「义」,也就是静态的「二极」,加起来才是完整的「四象」。
所以「天三地四」,其实也只是代表,本身「四象」就还有一对。但是如果要用天地之数表达,那还是「天一地二」。「天一地二」,既表达了一对「单极」,也可以表达一对「二极」,静态的「义」。
同理,「天三地四」既可以表达一对动态的「二极」,也可以表达一对静态的「三极」。所谓「配」象,就是这么来的。「天三地四」可以配出来「三极」的「艮」和「兑」。
逆推这个过程,可知「天一地二」同样可以「配」象,得出「三极」的「震」和「巽」,但是却与「义」失去了联系。
接下来,「三极」有两个,顺理成章。
总之,从「单极」到「二极」、「三极」的演绎过程,本来就是「八卦」的产生过程。也就是说,所谓「配」象,本来就是「单极」向「二极」、「三极」的发展过程。
也就是说,「天一地二,天三地四,天五地六,天七地八」,是对「易有太极,是生两仪,两仪生四象,四象生八卦」的数字化表达。
最后是「天九地十」,理论上的「四极」。但是《易经》是绝对的「三极主义者」,反对一切「三极」之外、另有天地的主张。所以《易经》说「六爻」,特别加了一个限定词,叫「道」。「六爻之动,三极之道也」什么意思?就是否定「六爻」是一个独立的存在。
存在,到三极为止!也就是说,殷商王朝和周统治者,逆反「三极」,推出「重卦说」,以及后人只知道「六画卦」,不知道「三极理论」的全部过程,都在圣人的预知范围内,都在传承的提前防范中。
跑题了。「四极」之所以不可能真实存在,是因为「四极」是典型的绝对平衡态。
比如「二极」,其中的静态「义」,就是一个局部的平衡态,所以「天地之数」并不显示。明处的只有动态的「善」。同理,静态的「单极」其实也无法显示,明处的仅仅只有动态的「阴阳」。
「天九地十」的元素构成,决定了它只能是两个阴元素和两个阳元素的阴阳平衡状态。而且这个平衡来自于它的自身内在结构,也就是说是结构性的平衡体,属于无法显示的静态。
所以,「天九地十」其实回归了最原始的元素状态。是静态的易和简。也是一对「天一地二」无法表达的暗物质。
「三极」这个阶段,之所以具有特殊性,在于「矛盾」的不可调和性,也就是天生的冲突性或者说斗争性。
我们所说的「矛盾」,不是哲学的「矛盾律」。严格来说,哲学所说的「矛盾律」,是内容的矛盾,或者说附加的矛盾,因为A或者非A,B或者非B,都需要依赖内容的预设。
「三极」的矛盾并非如此。「三极」的矛盾是结构性的矛盾。或者说是天然的冲突,是基本元素之间因为结构而不可避免的斗争。《易经》说「阳卦多阴,阴卦多阳」,说的就是「三极」的这种矛盾。
《易经》说,每一个卦,它的属性取决于极的阴阳属性的分配。「阳一君而二民,阴二君而一民」,就是说一个阳极与两个阴极的组合,卦属性阳。这是阳卦的一种情况。
阳卦的另一种情况,是三个极都是阳。《说卦》说「三天两地而一数」,其中的「三天」,就是三个极都是「天」。「两地」就是一个极是阳,两个极是阴。所谓「一数」,就是说得到的结果是「一」这个数。也就是「阳」。
所以,《说卦》的「三天两地而倚数」或者「参天两地而义数」,其中的同音字错译,显而易见。其实这里记录的,是圣人教原始人,怎么通过三个卜来得到一个极。就是得到「一数」为阳,得到「二数」为阴。也就是反过来,「三地两天而二数」。
我们可以称之为「一数取极法」。每一次的占卜,都可以通过三个卜来得到一个数,比如三天是一个阳,刚。两地也是一个阳,阳。三地是一个阴,柔。两天也是一个阴,阴。
实际上,《易经》总结的是这样的原理:同性相斥,异性独尊。因为三个极的组合,总是两个属性相同,一个属性唯一。这个唯一的属性,就是整个卦的属性。
之所以同样啰啰嗦嗦一大堆。意思是说,卦里面只有「同性相斥,异性独尊」这样的矛盾,并没有「人极」这样的概念。换句话说就是,所谓「人极」来自于圣人的「成」。
圣人是怎么「成」人极的?分理论与实践两个方面,实践重于理论。
在理论方面,圣人取中间的极命名为「人极」,得天独厚,巧夺天工。因为,无论三个极的阴阳属性如何分布,结果都不影响这个「人极」与其它两个极的关系。
第一种情况,三个极都是阳,「人极」与其它二极,都是「同性相斥」的关系。
第二种情况,三个极,人极与其它二极属性相反。「人极」都是主宰,即「异性独尊」。
第三种情况,其它两极属性相反,人极无论是什么属性,都存在同性,也就是说,卦的属性取决于其它二极之一。总之都与「人极」无关,事不关己,高高挂起。
在实践方面,「人极」得以从「天」、「地」两种属性中分离,并独立出来的唯一条件,是「人极」的自觉。也就是说,「人极」只有能够认识到自己的存在,才有出现「人极」的可能性。
这就是启蒙。《易经》之所以说「圣人成能」,也就是圣人已经完成了这个启蒙。启蒙的方法和过程,「成能」也许是最好的概括。
启蒙之后,「人极」究竟能发挥什么样的作用?《易经》同时告诉我们,其结果并不受「圣人」的掌控。
拾壹、人谋鬼谋,百姓与能
「天地设位,圣人成能」,这个「能」还有可能性的含义。也就是说,到底成与不成,未知数。
圣人究竟想「成」什么?成「位」。「易简而天下之理得。天下之理得,而成位乎其中矣。」这个说法值得深思。因为是《易经》的开头,有开宗明义的意思在里面。
所谓「易简而天下之理得」,其实也就是「天地设位」,不过前者是以理服人,后者是看图说话。方法不一样,但方向一致。都是告诉我们,「一」和「二」这两个元素,提供了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可能性,就是可以通过「理」而有所「得」。可以通过「设」而谋其「位」。
所以,得「理」的最佳结果,是「成位乎其中」。而「设」的最佳结果,是「位」,殊途同归。
以前我们回避「成位乎其中」的「其中」,因为就只有两个元素,怎么在「其中」?当然要有一个结构,得以在「其中」。这个结构就是「三极」,这个「其中」就是「天地之间」。「天地设位」,设的也就是这个「其中」。
所以,圣人念念不忘的,还是「人」。念念不忘,必有回响。「人」终究还是应该认识到自己的处境,并且有能力采取对应的措施,让这个「人极」的位得以长生久视。
真正的困难,是圣人可以开启民智,也可以创立「三极」理论,但是,圣人无法代替「人」去生活。而所有的人的共同生活,才是影响未来走向的唯一决定性因素。
所以罕见的,《易经》说出了「鬼谋」这样的话,将希望寄托在未知的因素。
「人谋鬼谋」里面,「人谋」的两个方面,是公开的,预设的,所谓「天地设位」,这个「设」的主角,当然不可能是「天地」。
「天地不仁,以万物为刍狗」。倒不是瞧不起「万物」,而是所谓的「万物」,不过是「天地」的组合体,除了「天」、「地」这两个元素之外,别无其他。所以「天地」就是「天」、「地」,不具有「仁」格。「天地」就是「天」、「地」,根本就没有「万物」。归根到底,还是「人」太过于自大了,动了不该有的心事,做了不该有的攀比。
「人极」这个「位」的「设」,功劳苦劳都属于圣人。没有「天地」什么事。不说「天地」不可能为他人作嫁衣裳,更重要的是,「天地」不可能为原始人启蒙。
所谓「人谋」,许多内容处于完成态,我们看来当然是过去式。而且仅仅靠「设位」,并不能最终成就这个「位」。那么,「人谋」实际上只能是成就的条件之一,而且是一个已经完成的条件。
此外还需要别的成就条件。圣人说待加上的成就条件,是「鬼谋」。就某种程度而言,也可以说这个「鬼谋」,说了等于没说。主要有两个方面的原因。一个原因,既然是「鬼谋」,人当然不知道内容是什么。另一个原因,既然是「鬼谋」,当然也没有时间表。连能不能实现,都尚未可知。
圣人当然不可能说了等于没说。圣人当然说了就是说了。之所以出现等于没说的误解,当然是我们的解读,又忽略了某个不应该忽略的知识。
从「易之为书也」以来,圣人的话,说得越来越困难,仿佛笼罩在重压之中,难以发声。前面刚说了「苟非其人,道不虚行」,这里又说到「鬼谋」。足以说明,成就「人极」的这个「人谋」之外的条件,并不是一蹴而就的。
整个《易经》涉及「鬼」,只是「易与天地准」后面还有一句话:「精气为物,游魂为变,是故知鬼神之情状。」对照前后的表达习惯,《易经》此处的「精气为物,游魂为变」说的是「天极」和「地极」。按内容推断,「精气为物」有很大的可能与「地极」相关,而「游魂为变」则极有可能与「天极」相关。
这样一来,「鬼神」是不是也同样是两个可分的概念,各有所志?比如「精气为物」,与「鬼」有关,「游魂为变」则说的是「神」。也就是说,《易经》之所以不提「神谋」,是限于「物」的范畴,与「变」拉开了距离。
唯二的两个「鬼」字,不是无心的巧合。「古之遗言」没有巧,只有「谋」。它表明,成就「人极」的另一个条件,只限于「爻」的层面。
所谓「鬼谋」,指的是在「爻」的层面的某些因素,有助于成就「人极」的实现。由此不难联想,真正可以与「人谋」同步,共同成就「人」的领域的,只能还是「人」本身。
也就是说,「人谋」来自于「成能」,也就是「圣人」。而「鬼谋」来自于「与能」,也就是「百姓」。
与「鬼」的概念差不多,「百姓」这个词,同样只出现在特定的场合。前面的一次,也是一段十分难解的话,甚至让人觉得有点没头没尾,不知所云。
这段话是:「仁者见之谓之仁,知者见之谓之知。百姓日用而不知,故君子之道鲜矣。显诸仁,藏诸用,鼓万物而不与圣人同忧,盛德大业至矣哉。」
从古至今,这段话有很多翻译,可以说都是浮光掠影,隔靴搔痒,没有办法触及这段话的精髓。
以上我们就一共集中了三段与「人」相关的知识点。
1、「人谋鬼谋,百姓与能」。
2、「其出入以度外内,使知惧」。
3、「百姓日用而不知」。
要知道「鬼谋」的含义,答案藏在「其」这个字里面。以前我们解释「其出入以度,外内使知惧。……茍非其人,道不虚行。」这段话,很少涉及「其」的含义,标点符号也有变动。我们现在要说的,是「其」所「度」,也就是要考虑的东西,是「出入」要分清楚「外内」,所谓进入「人极」,形式是进入「人体」。而所谓出来「人极」,形式是出来「人体」。「其」这样做是有目的的,「古之遗言」说这个目的是「使知惧」。
这好像就是一个专门用来锻炼「其」的设置。用人体的生老病死来让「其」明白恐惧的意思。
这包括两方面的内容。
一方面,「人体」是专门为「其」设置的锻炼仪器。换句话说,「其」的出入外内,并不是生老病死,而是一种锻炼方法,「其」可以通过这个方法来知惧。而反过来,知惧作为一种方法,又可以让普通人知道「其」,成为「其」。
另一方面,「其人」特指「其」与「人」的合一之人。只有这样的人,才有可能让道「虚行」。
这里的「虚行」,并不是空行的意思,而是真的可以在「虚」之中运行。也就是说,一个「其」与「人」合一的人,能够让道在「虚」之中运行,也就是真正建立了「人极」。
关于「其」的确切指向,「古之遗言」通过一个谜语来予以描述。不要去管那些「仁者」、「知者」的伪知。关键在于,「百姓日用」。也就是说「其」与人体同步,或者说在一起。
真正要说的,是这个与人体同在的「其」,人体的生老病死,对「其」而言,只不过是一种体验,是一种锻炼。从而产生「惧」。
实际上,所有关于「人」的这些话,最后都一致给出了解法。就是「百姓与能」,也就是所有的人,能够形成一个有益的合力。
一方面,在「日用」的过程中,要做到的是:「显诸仁,藏诸用,鼓万物而不与圣人同忧,盛德大业至矣哉。」也就是不要过多的动用人体的主动能力,而是要充分调动人体的爱心。在与万物的交流过程中,比如饮食,比如衣着,比如呼吸,比如出行,比如排泄,只做那些不得不做的交流,而不要横生枝节,节外生枝。
如此一来,与「其」合一的大业,指日可待。
另一方面,我们所迫切需要的知识,是「明于忧患与故,无有师保,如临父母。初率其辞而揆其方,既有典常。」生命必须维持敬畏环境之心。最好还能明白为什么要敬畏环境。对待环境,要像一无所知那样,用心灵去接触,去探索。要像对待父母一样,对待空气、水、食物和自然的一切。只要这个第一步选择正确了,那么接下来就自然会进入一个良性循环。逐步完善自己,实现与「其」合一。
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,而「人极」的另一个成就条件,也就是「鬼谋」,是所有的人都能够成为「其人」,这样才能让道「虚行」。
总之,是「一个都不能少」。
拾贰、乾道成男,坤道成女
《易经》关于「人」,描述含蓄、深刻,又全面、细致。由于与许多基础原理密不可分,而传世的解读又大而化之,高调却不着边。所以很难在字里行间,透过现象看本质。
从古至今,「乾道成男,坤道成女」不仅无解,而且妨碍了对全部「八卦」的正确理解。在「刚柔相摩,八卦相荡」之后,明明确确在介绍「八卦」,但却因此被人为的掐掉了一半。
「乾道成男,坤道成女」之前,「鼓之以雷霆,润之以风雨。日月运行,一寒一暑」,浅显易懂,没有疑义,都知道说的是震、巽,坎、离这四个卦。
但是「乾道成男,坤道成女」说什么,蒙圈了。包括后面的「乾知大始,坤作成物」,翻译面目全非,不成体统。
直接说结果,「乾道成男,坤道成女」说艮、兑两个卦,「乾知大始,坤作成物」说乾、坤两个卦。这样才落实了「八卦相荡」的提纲。
顺带提一下,关于后二者的翻译,不妨多看。越是大师的解释越要仔细捉摸。从中或许可以领悟到一丝汉语表达的不传之秘。并借此勘透《易经》传承之道的底层逻辑。
一、「人」的出现阶段
在这个世界,「人」出现于什么阶段,应该是一个重要的、基本的问题。许多人前仆后继,孜孜以求。
「古之遗言」对此的表述,分三个步骤,涉及两个体系。三个步骤包括:
其一,单极。
「天尊地卑」就是单极,这时候的世界,其实就处于大一「是生两仪」的节骨眼上。也就是宇宙大裂变的开始,具有开天辟地的决定性意义,所以说「乾坤定矣」。
其二,二极。
「动静有常」就处于二极。其中静态的二极被忽略了,称名「阴阳」,并称「义」。其中动态的二极称名「刚柔」,并称「善」。
所谓「刚柔断矣」就是说动态的产生与否,取决于「刚柔」。出现「刚柔」就是动态。不出现「刚柔」就是静态。
静态之所以被忽略,是因为不再有后续的、新的演绎。
其三,三极。
「方以类聚,物以群分」说三极。
这句话的变体,「人以类聚,物以群分」,妇孺皆知。流行的翻译,也八九不离十。但是与本体有原则区别。
「方」,空间的代名词。「物」实体的代名词。「类」指「阴」的组合,「群」指的是「阳」的组合。也就是说,「阴聚」形成空间。「阳群」形成实体。
三极,有三个元素。也就是说,除了单一属性的乾和坤之外,其它六个卦,都势必存在「阴」、「阳」属性的组合争端。
为什么这里不考虑异性组合,也就是「阴」、「阳」的组合体?道理很简单,这是动态。所以,无法存在「阴」、「阳」这种静态的组合体。
传统的、关于「六画卦」的「爻位论」,其中有所谓的「承乘比应」四大关系。姑且忽略「六画卦」的所谓「六爻」,与《易经》的「六爻」的本质区别,在最基本的「极」的组合方式上,这种想当然的书生之见,与动态的卦的实际运行,风马牛不相及。
卦的动态组合的关键之处,在于极的组合方式,并不是单一元素之间的「义」与「善」的形态。因为在动态的卦里面,「极」本来就是一个个成熟的元素组合体,其组合方式只有两种,一种是「方」,「阴」的「聚」,另一种是「物」,「阳」的「群」。
也就是说,动态卦的「极」,体现的是「方」与「物」之间的关系。卦里面的极是「阴」,表现的是一个空间。卦里面的极是「阳」,则表现的是一个实体。它们的动态,当然就是空间或者实体的变化。
其间是不是已经有「人」的存在?《易经》在介绍「三极」的时候,除了告诉我们它们就是「八卦」,异名同谓之外,还将话题的重点,放在「三才」和「六爻」这两个异名同谓上面,用心良苦。
「三才」的「天才」、「人才」、「地才」的说法,仅此一次,其实是在担心,仅仅靠「天极」、「人极」、「地极」的表达,吸引不了后人的足够关注。「三才」说法的唯一目的,是申明「三极」里面已经有「人」的存在。
但是,《易经》真正提到「人」的,并不是「三极」。「乾道成男,坤道成女」的「乾」、「坤」都是「三极」,但是《易经》没有说「乾」、「坤」之中,就有「人」存在。而是在「三极」与「人」之间,加了一个中介:「道」。
于是,「人」同时出现在「易」的两个不同的发展阶段,或者说两个不同的体系之中。
一方面,「三极」里面有「人极」。「三极」之所以叫「三极」,就是因为区分为「天」、「人」、「地」三部分。其中的「天地之间」,是「人」在「三极」的专属领域。
另一方面,「一阴一阳之谓道,继之者善也,成之者性也」,更是《易经》专门介绍「人」的内容。
问题在于,前者的「人极」,说的是「人」,却并非直接介绍「人」。后者的「性」,回避「人」的称名,却又实打实的在介绍关于「人」的知识。为了区分,我们称前者为「人极」,称后者为「人性」。
「人极」与「人性」的比较,其焦点,或者说可资比较的口径,就集中在「六爻之动,三极之道也」。
1、从「太极」到「三极」,是世界主体结构的演绎流程。其中的「是生两仪」,类似「道」是「极」的裂变,本质上,「仪」是「太极」的裂变。
2、从「极」到「爻」,是主体向个体的过渡。其中的「爻者,言乎变者也」,这个「变」,首先是视角的变。《易经》的着眼点,离开了主体,转向到个体。
3、从「道」到「性」,是个体的演绎流程。其中的「道」、「善」、「性」,是「人」的不同发展阶段。过去我们有一个说法,就是「生命三阶段」。
总之,「人」分别出现在「极」的阶段和「性」的阶段,《易经》对二者有截然不同的理论表述。
二、「人」的存在形态
「人」的存在形态,因阶段不同,是不一样的。
「人极」是以「极」的形态出现的存在。
「易简」这两个元素。在不同的场合,有不同的称名。例如「天地」、「阳阴」、「刚柔」、「乾坤」等等。其中的「天地」,既可以指称天地的实体,也是「天地之数」的代码,还用于表达「人」的生活空间,即「天地之间」。
但是,「天地」二者与「人」的关系,同样因阶段的不同,呈现为不一样的状态。
一方面,在「三极」的阶段,「人」以「极」的形式存在,与「天」、「地」鼎足而立,三分天下有其一。
「人极」是「三极」的一个极。是「三极」的特殊存在。其存在的意义,在于「天地之间」。「人极」是「天地」此消彼长的过程中,一个独立的第三方。在世界主体结构的特定阶段,也就是发展到「三极」的时候,「人」具有与「天」、「地」相提并论的资格,具有顶天立地的、特立独行的地位。
另一方面,在「道」的阶段,「人性」以个体群聚的形式存在,以「天地」为背景,为环境,生活在「天地之间」。
「三极」里面的「人极」,与「道」之后的「人性」,是什么关系?
在世界主体结构中,太极「是生两仪」,这个「生」表明,此时的「仪」是动态。这一点与「道」,具体到某一个明确的「爻」,性质相同。从这个角度来看,「爻」是「仪」在微观角度的再现,是一个缩小版的「仪」。
现在流行一种「全息宇宙」的假说,与「仪」和「爻」的情况很接近。但是,「爻」是客观存在,并非「仪」的投影,这是一方面。另一方面,无穷的「爻」,虽然形式上是「仪」的缩小版,但是二者并不能同时存在。如果说无穷的「爻」是对某一个「仪」的表达,那么,这些「爻」就是这个「仪」。
二者的这种关系,与「六爻之动,三极之道也」,是一模一样的,并不同时存在。或者是「六爻」,而「三极」被表达。或者是「三极」,并不表达为「六爻」。二者必居其一,二者只居其一。
「人极」只是「仪」发展到「三极」阶段的部分存在。同理,「人性」也只是「爻」发展到「性」这个阶段的部分存在。
「三极」有「天极」、「人极」、「地极」。「人极」处于「天极」与「地极」的中间。同理,「性」也有「天性」、「人性」、「地性」,「人性」居于「天地之间」。
因此,「人」的本质特征,不能仅仅依据「性」的情形来定性,更重要的、更本体的特征,存在于「极」的情形之中。
但是,由于「性」是「极」的全息再现,因此,二者的特征,并不受体态大小的影响,本质是一样的。
这里的「性」或者说「人性」,是你、我、他。是「道」之后,某一个「爻」的演绎结果:「成之者性也」。
三、「人」的死生之说
生而为人,最关心的问题之一,应当是死生问题。而所有的宗教,也无一不在这个问题上做文章,制造神秘,来吸引教众的信仰。
「古之遗言」关于死生问题的介绍,分量同样是重中之重。哪怕实质内容没有传承代码那样充分,但是文字数量并不少于传承代码的介绍。
1、总纲:「易与天地准,是故能弥纶天地之道」。
「易与天地准」的意思,就是「与天地相似」。而所谓的「弥纶」,其实是效法、模仿。落脚点是「天地之道」。
「天地之道」是「古之遗言」的一个罕见的说法。有一个「天地之数」,还有一个「天地之间」。前者是易二进制,单纯原理上的「一」的源头。后者是空间,专属于「人」的生活环境。现在又加了一道法则,天地运行的法则。
「天地之道」所表达的,实际上就是「一的法则」,是世界本体结构的最高的运行法则。《易经》在此说「一的法则」,无论是法则的本体,还是符号的模拟,都同样是「人」需要遵循的客观准则,比如幽明准则、始终准则,当然还包括死生准则、因果准则。
2、「仰以观于天文,俯以察于地理。是故知幽明之故。」
「人」要遵循的客观准则,排第一位的是「幽明准则」。「古之遗言」说「刚柔者,昼夜之象也」。说明「幽明准则」比通常所认为的日夜交替,更为重要。换句话说就是,「人」的作息规律,隐含了更加神秘的天地法则。
所谓仰观「天文」,俯察「地理」,实际上说的是看卦的「天极」和「地极」。「天极」光「明」,「地极」暗「幽」。所以「人」的作息,分别是「天」、「地」属性的影响或者说左右的结果。
这是「道」阶段的「人」,属于「天」、「地」交汇的前沿的一个明证。
3、「原始反终,故知死生之说。」
接下来就是「死生准则」。但是按照「古之遗言」的原话,「死生」并不真的存在,而只是民间一「说」。
不要说其实没有「死生」,就松了一口气。耳闻目睹的死生,毕竟时时刻刻发生在我们的周围。所以还是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,让这口气真正落地。
「原始反终」,「人」的「死生之说」,说到底就是从「地极」到「天极」,说到底还是看「天极」、「地极」,说到底取决于「天极」、「地极」。
所以,所谓没有「死生」,只不过「死」是「终」点,去了「天极」。「生」是「始」点,来自「地极」。
换句话说就是,「人」只是三分之一,大头在「天」、「地」里面。
「三极」是一个整体,所谓「天地之间」,同样是一「说」。「人」存在于「天地之间」,是一个场合说法,更加准确的说法,是「天」、「地」各有一部分,大约是三分之一,在交汇,此消彼长。这就是「人极」。
4、「精气为物,游魂为变,是故知鬼神之情状。」
「人」的生活,少不了「鬼神」的牵连,古代如此,现代也并不少,那些标榜的「无神论者」,是不是灵魂深处也是如此,很难说。尤其是中华文明,鬼神的影响更加深入骨髓。
与「死生之说」不同,《易经》反其道而行之,反而认为「鬼神」是有特定「情状」的实体。
不用置疑,「物」同样来自「地极」,「变」当然归于「天极」。其中的「精气」、「游魂」,是特别附加的解释。用「精」、「气」来解释「物」,用「游」、「魂」来解释「变」,更用「物」和「变」来分别对应「鬼」和「神」。实际上也就是说,「物」本是虚,「变」就是动,「鬼神」是「人极」之外,「天极」、「地极」的必然流程。
也就是说,「人极」才是例外,「鬼神」靠近本体。
5、「神无方而易无体。」
这个总结,专用于「人」。
「神」没有空间,「易」没有实体。明面上说的是「鬼神」和「易」,实际上说的是「三极」。
「神」没有空间,「易」没有实体。字面背后,骨子里的知识,「神」是「阴聚」,「易」是「阳群」。
与「神」没有空间相对应的,是「爻」只有「六虚」。因此,在「三极」说「神」,骨子里说的就是「道」之后的「爻」。「爻者,言乎变者也。」,子曰﹕「知变化之道者,知神之所为乎。」都在说「爻」是「神」。
拾叁、生而为人,成人立位
哲学三问:我是谁?我从哪里来?我要到哪里去?《易经》是不是更有必要回答。如果回答了终极三问,《易经》也许就无需再为传承,去做两难的让步。
可惜的是,即使《易经》已经回答了三问,也不能确保后人能够明白,《易经》真的做出了回答。因为不一定看得懂。而且可以预期,关于这个回答,不但没有看懂,更多的情况,是直接会错意,跑偏了,越跑越远。
比如汉字是《易经》之后很久才慢慢成型的,其中就有《易经》的教学的助力。所以汉字保存了很多《易经》的原理。汉字「位」,本来就是「人立」的表达。而《周易》之后,却直接变成了权势的代名词。
「天地设位,圣人成能,人谋鬼谋,百姓与能」,本义是:「圣人在天地这两个位之间,为人立位,成就了人极的可能性。而所有人的共同参与,都来为人立位,则是人极的最终成就条件。」
由此可知,关于「我要到哪里去」这个问题,《易经》的回答毫不含糊,就是「天地设位,圣人成能。人谋鬼谋,百姓与能。」要所有的人,都参与立位。
「天地设位,而易行乎其中矣。」同样没有疑义,就是在天地之间,立「一」。让这个「一」能够「行乎其中」,也就是屹立于天地之间。
关于「我从哪里来」,《易经》的回答,追本溯源。完成了从「盘古开天地」之后,全部流程的复刻。
一、就源头而言,我来自「大一」。
「易有太极」的「易」,就是「一」,是「大一」,所以叫「太极」。「太极」就是「大极」。
因此,「易有太极」的「易」,同时也是「行乎其中」的「一」,是天地之间的一个「位」。或者说一个「位」的可能性。
因此,「易有太极」的「大一」,是一个始终动态的存在。不可能静态。因为静态就完成了变动,成为其他的、「天」或者「地」的元素。
因此,「易有太极」的「一」,只有在流动的过程中,在演绎的进程中,才能存在。但是最终还是会完成自己的演绎。这是它的宿命。
因此,「易有太极」的「一」,需要自觉,在变动之中平衡,在进程之中抑制,才能成就并维持自己的独立的「位」。
二、就结构而言,我来自「三极」。
「是生两仪,两仪生四象,四象生八卦」,与「一阴一阳之谓道,继之者善也,成之者性也。」两段话说了同一件事,就是,「一」的发展史。或者叫发育史、成长史。
也就是说,「两仪」、「四象」、「八卦」,或者说「道」、「善」、「性」,都是同一个东西的不同存在形态,或者叫存在阶段。
也就是说,「大一」之后,是「一」。「一」之后,是「小一」。只有形体的不同,没有本质的区别。关键是,都是动态。都在不停的变动之中。
「人」的存在,两个必不可少的条件。一是运动。二是空间。
运动让人有存在的理由。
「天」、「地」这两个元素,并不能和平共处。
「天」和「地」的演绎,表现为两个方面,一个方面是「吞噬」之战。具体而言,是「挫其锐,解其纷」,也就是不停的发生纠缠,发生争斗,发生消灭,发生壮大。
空间让人有存在的余地。就是「天」、「地」这两个元素,会在二者之间,共同形成一块特殊的场所。
「天」、「地」演绎的另一个表现是「地盘」之争。所谓「刚柔相易」,其实就是此消彼长。是二者在「和其光,同其尘」,一方的地盘扩大的同时,对手的地盘缩小。但是直到一方取得全部的地盘之前,双方之间,都会有一个共同的「灰色领域」。既不是「天」的空间,也不是「地」的空间。既不是「光」的世界,也不是「暗」的世界。既不是「实」的元素,也不是「虚」的元素。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,你中有我,我中有你的新地带。
这就是「人」存在的场所,或者说领域。是一个「空间」的雏形,也是一个「变动不居」的、充满硝烟的战场。
这样的领域,本来并不只有「三极」才有,只要出现「天」、「地」交织的地方,都一定会有这样的领域。但是只有「三极」,一方面,得以形象的表达这样的领域,可以直接把它看成「第三方」。这个机会绝无仅有。
另一方面,「三极」能够有效维持「人极」所需要的动态。「三极」自身存在的结构性矛盾,是「人」发育成长的最佳空间,独一无二。
三、就元素而言,我来自「爻」。
在某种意义上,「爻」其实就是「仪」和「道」的复刻。我们不妨理解成,那个从「大一」到「一」的流程,最后的归宿、尾声。
「爻」有两个。我们已经知道,上位的不变,下位的变。《易经》自己所说的狭义的「爻」,也就是「道有变动,故曰爻」的「爻」,指的是这个下位的「爻」。
「爻」、或者说下位的「爻」,与另一个「爻」,或者说上位的「爻」,是什么关系?伴生关系。焦不离孟,孟不离焦。
当我们讨论下位的「爻」的时候,实际上,并不能脱离它的伴生的随同。因为二者合起来才是一个「极」,一个完整的、稳定的结构,也可以说是空间。
所以「爻」的一个显著特点,就是没有空间,而是用时间来表达空间,来代替空间。这是一个特殊的属于「爻」的领域。《易经》称这个领域为「虚」。
「爻」的变动,理论上,或者说实体上的表现,是一个「阳」,向「阴」的转换过程。在卜筮的时候,「爻」不一定都是「阳」,而是可「阴」可「阳」。但是涉及「人」,涉及生命的复刻,就没有选择的余地,只有「爻」的实体向虚无的消失。
这看起来是一个单向的、不可逆的、一去不回头的单行道。人类历史上,关于「生命单行道」的感叹,诗词歌赋,大块文章,俯拾皆是,动人心弦。
但是,表达为「爻」的普遍规律,只是整个生命体系中的一个环节。这里没有单行道。这里有的,是一个「六爻」的「变动不居,周流六虚」。
由此升华,是一个此「三极」向彼「三极」的演绎。
通观全局,则是一个「大一」从裂变到归墟的变化。
片段的「爻」的历程,是单行道,整体的「爻」的历程,更是不归路。因为让所在的「极」完成「刚柔相易」,本来就是「爻」的宿命。
也就是说,「爻」的变动轨迹是「周流」,「原始反终」,仅此而已。没有循环往复,也没有从头再来。
但是,「原始反终」的核心,是「以为质也」。可以有两种理解,一种理解以前已经说过,「质」指的是爻的阴阳属性。也就是说,本质上还是「天」、「地」二者的余荫。周流的目的,是将这个阴阳属性的「变动」,辐射到所有的「爻」,进而影响「三极」的整体阴阳属性。因此这里的「质」,体现了「质变」的含义。
还有一种理解。「质」也有「质押」和「质疑」的意思。整个「六爻」的属性,受制于这个「爻」的变动,而非「天」、「地」二个元素的本身的演绎。颇有质一子而定全盘的味道。相对于生命而言,生老病死都只是形式或者说流程,本质始终只有一个,就是「爻」的属性从实体改变为虚无。
关于「我是谁」,《易经》的回答分两个部分。
一个部分是「爻」。这个「爻」,不限于「人极」。只要「三极」的任意一个「极」出现动态,「爻」就是那个动态的核心内容。这就是「人」的一部分,表达为「人体」的这一部分。
「爻」有沟通「天」、「地」的本能。沟通的过程,是从「地极」的上爻起步,被称为「入」,就是进入「人极」,是入内。然后离开「人极」,到达「天极」的下爻,被称为「出」,或者外出。
也就是说,「爻」的运行方式,是从「地极」向「人极」,再向「天极」的一个流程。同时,由于是一个爻一个爻的运行,所以叫「周流六虚」。
每一个「爻」的位,称为一个「虚」。意思是它不像「极」,是一个完整的、稳定的空间。它是假空间,靠时间的衬托,才能显现。
另一个部分是「质」,或者叫「其」。它的本质特指那个变动的「爻」的属性。所有的「爻」的属性的变化,实际上都受这一个本质的影响,或者说控制。
它的存在范围比「人极」大。主要是指在「爻」变动之后,这个「爻」的属性变动为对应的属性。这个结果,本质上还是「质」,或者「其」。它并没有消失,也不会消失。
「爻」在「人极」的运行,或者说存在,我们称之为「人」,实际上是人极的载体,也就是「人体」。是被分解的原始空间,借助时间或者说周流的连续,所表达的存在。
这个「人体」的作用,是在连续周流的过程中,会出现生老病死的阶段性变化。用来细化表达从实体向虚无的过渡。目的是以此提示「人」对于环境的认同。
现实生活中,绝大多数人,并不会透过时间的连续,来认知「质」的存在,并进而体会到「质」由阳变成阴的变动。不会因为人体的生老病死,去体会环境与「人」的关系,并进而实现与环境的沟通与协调。
我们认为,「人」的醒悟,需要学习「爻」的知识。知道「爻」的存在方式,理解环境与爻的内在关系,认知爻的时间特征的真实含义。并以此知道「质」或者「其」的存在,及其意义。
「人」的醒悟,需要体会并领悟「时间」的运行方式。以及与人体的呼吸、饮食、作息的基本联系,并进而认知人体的生老病死相对于「质」或者「其」的存在价值。
「人」的醒悟,需要知道「我」与他人的存在意义。谋求沟通我与所有人的共同存在,以及在时间流程中所在的阶段。并学习调整「人」与自然的和谐相处。找到「光」的修养方法,和如何抑制「暗」的扩张。
总之,是争取做一个有益于「人」的人。认知欲望的性质不迷失自我。努力克服不利于「人」的行为举止。快乐生活并有价值。